姜贻伟｜唯有寒梅配此公

姜贻伟

编者按：姜贻伟的《唯有寒梅配此公——一代名医刘炳凡先生带给我们的启示》以深情的笔触，生动地展现了刘炳凡先生的高尚医德和卓越成就。文章从刘女士的孝心出发，深入挖掘刘公的生平事迹，展现了他如梅花般坚韧不拔、高洁清雅的品格。刘公出身贫寒，却凭借勤奋和智慧成为一代名医，他的医术精湛、医德高尚，为患者带来了希望和温暖。文章不仅记录了刘公的生平，更传递了他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和人生启示，是一篇充满敬意与感动的佳作。

唯有寒梅配此公

——一代名医刘炳凡先生带给我们的启示

姜贻伟

      第一次为两位陌生人作文。一位是作者，一位是作者的父亲。作者是86岁的刘舜华女士，她写的父亲刘炳凡先生十九年前已去世，至今已是109岁了。记得两个月前，刘女士的郎崽郭大文（报社同事）找到我，代表岳母恳求我为她誉满杏林的父亲写本书，我是一口回绝了。因为在我看来，那是几乎不能完成的工作。

      我以为这事就结了，没想到前些天，刘女士的女儿王红影先做通了我夫人的工作，就拿着一沓打印稿找上门来，说她母亲把自己关了一个月，写了个初稿，非要我改一下并写个序。

      我在愕然之后同意了。先是被刘女士的孝父之情感动，接着又被她德隆望尊的父亲刘公震动了。严格地说，刘女士写的只是一篇长文，不到15000字，加上众多图片，出个小册子并非不可，但她对父亲的敬佩和眷念的情感，却洋溢在字里行间。我由此认识了刘公，并顿生仰之弥高之情。只是我把原文的标题改了一下。因为我想，写刘公，大概只有清芬的梅花才能与之相配.。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以我看来，在经冬不衰的“岁寒三友”中，松与竹在寒冬是无花的，且前者高大，似少谦逊之态；后者纤细，又缺阳刚之气，都不如梅来得高洁。而刘公在九十年生涯中，可谓其生如梅苦，其德如梅盛；其骨如梅坚，其心如梅清；其学如梅深，其姿如梅雅……梅之品质，莫不集于刘公一身也！刘公真的带给我们太多的精神财富和太多的人生启发。

      刘公出身贫寒，但天质聪慧，但若不是有眼光的父亲让他读了四年小学，他无非就是一个“篾匠秀才”；若不是柳公收他为徒，他以后也就是一位乡土医生。但更重要的是，他紧紧抓住了这两个机会。家里没钱让他再把书读下去了，他贴窗旁听，从而感动了私塾先生。三年后他再次失学操刀破篾之时，又顽强地坚持自学，博览群书，打下了坚实的文化底子，以至在柳公严格的面试和笔试中应付自如，终得柳公青睐。而柳公那张只写了一个“诚”字的“投师状”，更让他铭记于心，成了他一辈子的行医做人的准则。以后无论是在战乱或和平时期，刘公皆能坚志苦行，焚膏继晷，学而不舍，终成一代名医。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本质上是说环境和成才的关系。其实环境好坏并不是成才的唯一条件，它们都可能成就一个人，也可能毁掉一个人。关键是人本身能否适应环境，具有吃苦耐劳、抵御干扰的品质和能力，最终如梅花一样凌寒独放，香留人间。此为刘公带给我们的启示之一。

      启示之二，是刘公的人格人品、医德医风，宛若高标逸韵的梅花，冰清玉洁，完美无瑕，并极具现实意义。

      刘公医术精湛，活人无数。无论是年轻时被誉为“神医”，还是后来成为“中医泰斗”，他都把自己当作一个“郎中”，从不摆谱，俏不争春。因此，他对待患者，不管是官员富人，还是草根阶层；不管闻名而来，还是投函求医，刘公皆一视同仁，有求必应，热情诊治。几十年来，仅来信求医一项，他回信和开出的处方，就以万数计，没有让一个人失望，而且清风两袖，一分不取。写到这里，我想起现在就医者常遇到的冷漠和敷衍，以及不时听到的医生收受红包的传闻，不禁感慨万千。让我们听听刘公是怎么说怎么做的的吧：收礼收钱只能使患者“雪上加霜”，我“于心何忍”！于是订立家规，“一根灯草也不要”！不仅如此，刘公对家境贫困者，无论有病与否，只要他知道，必施以援手。老百姓说他“一生行医，一生行善”，“平生拒礼高风格，愧死贪赃受贿人”，都是对刘公高尚的人格和医德，发自于内心的赞叹。“此花不与群花比”，皆因梅心无杂尘啊！

      刘公有句名言：“读书不忘临证，临证不忘读书。”这是刘公之所以能成为全国著名中医学家的不二法门。从本质上，这句话揭示了实践与理论之间的关系，二者紧密相连，缺一不可，并在反复不断的实践和理论学习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积累经验，最终实现提升和超越。这犹如梅花在寒冷中孕育蓄势，在春信到来的第一时间凌寒独放。在刘女士的文章中，记载了刘公在临证和读书的不少感人故事。归纳起来，大略有以下几点。一是刘公临证，视患如亲，必倾尽全力；典型病例，必完备记载。二是刘公读书，既精研医典，又广涉群书；既标重疑难点，又作心得小结，且分类整理，一翻即得。三是有师即学，有闻必录，博采众方。四是以学为乐，爱好广泛，诗词书法，历史哲学，皆有斩获。世人常夸刘公诊病得心应手，已进入出神入化的境界，去世前还参加博士生的论文答辩会，诊病、著书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殊不知这都是刘公苦学善学、长期积累的结果。“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应是刘公带给我们的启示之三吧。

      刘公，仿若冰天雪地里的一株昂首怒放的红梅。他精湛的医术和高尚的品格，让古老深厚的中华医学得以丰富和发展，同时也赢得了患者由衷的赞叹，同行的真心钦佩，学生的竟相仿效，家人的立志传承。在这里，我要感谢刘公的女儿，她以86岁高龄记载了刘公生前的动人事迹，给世人留下了一份宝贵的精神遗产，也让我这个俗人悟到了很多很多……（2019年10月于丸石斋）

海尔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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