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星城灯会
文/岸柳 洋湖湿地公园。花巨资打造的长沙星城灯会,在国庆中秋假期,吸引了广大市民打卡观赏。 还未走近,便先望见了一片晕染开的、暖融融的光晕,将公园那片熟悉的天空,染成了一块温润的琥珀。入口处,两排仿古的宫灯默然肃立,迎接络绎的人流。 进入园内,恍惚跌入了一个远古的、瑰丽的梦境里。神话故事里的人物、神兽灯光造型,彬彬如生;昆虫、花卉灯光,生气蓬勃;水上飞天火壶、水上非遗打铁花、天女散花、嫦娥奔月等灯火表演,更是穿越千年的光影对话。 那一片流光溢彩的神话之境,塑造了女娲补天、嫦娥奔月、祝融火神等神话人物,女娲擎着那五色石,微微侧着身子,仿佛正要补那最后一角苍天;她的面容是慈悲的,又是坚毅的,那从内里透出的、温润的光,将她周身都笼在一层淡淡的辉芒里,教人不敢逼视。这些远古的神祇,就这样从泛黄的书页中,从口耳相传的故事里,悄然走了下来,静静地立在这人间的烟火里,与仰着头、张着嘴的人们,默然地对望着。那光不是刺目的,是融融的,暖暖的,仿佛他们身体里流淌着的,不是电,而是未曾冷却的热血。 青龙、白虎、应龙、鲲鹏、比翼鸟、饕餮等几头神兽,张牙舞爪,嬉闹腾跃。那麒麟通体如翡翠,鳞甲间光波流动,一双巨目炯炯有神,蹄下仿佛踏着祥云,颇有“出王而明,声振寰宇”的威仪。一条金龙,盘踞在朱红的柱上,长须飘动,利爪开张,周身的鳞片竟似会呼吸一般,明灭不定。它像是随时都要昂首飞去,却又贪恋这尘世的热闹,只将一颗威严的头颅凑近人群。 一条幽静的小径,空气似乎陡然清凉了下来。两旁的树木枝干,错落有致地垂着诗词的条幅。那灯做的条幅,是长卷的模样,光从绵软的绢纱后透出,将墨字映得如同浮在暖玉上一般。“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是稼轩的元夕;“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是欧阳修的相思。一句句,一首首,像是一群身着古衣冠的雅士,在这疏影横斜的暗香里,低低地吟哦。光与影是碎的,洒在地面上,斑斑驳驳,随风而动,仿佛那些诗句也有了形体,有了生命,在这寂静的林中独自起舞。此处的光,是沉思的,文雅的,像一泓清泉,浅浅地流淌在心田,带了几分书卷的清气。 那是一片精心布置的园圃,竟是一个微缩的、虫鸣草长的夏夜。用极细的铜丝拗成的枝蔓上,栖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蜻蜓,它的翅翼是极薄的碧色绡纱,灯光下,脉络清晰可见,竟似能感到那微微的震颤。一朵将开未放的花叶上,趴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瓢虫,红底黑斑,亮晶晶的,像一颗精致的玛瑙扣子。更有那绒嘟嘟的蜜蜂,颤巍巍地落在一丛绣球花上,那绣球的花瓣,重重叠叠,每一片都晕着由浅入深的光,仿佛是月光染就的。这些小小的生灵,被放大了,也被美化了,它们不再是草丛里卑微的虫豸,而成了这灯会里最灵动、最惹人怜爱的精灵。它们的光是细碎的,俏皮的,像孩童眨巴着的眼,充满了对这世界天真而热烈的惊奇。 游园的市民太多,园外无法停车,儿媳只好开车回去,届时再来接人。我们祖孙三人饱览眼福。孙子十分活跃,和他爸走在前面,欣喜地观赏着,探寻着,不时地又跑回来接我,怕我走失了。尤其是水上灯光表演人很多,孙子如同很多小朋友那样,也骑在他爸爸的肩上,一边打扇,一边观看表演。 立在这光与影,古与今,浩大与精微的交汇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无端的感动。那开天辟地的神祇,那象征祥瑞的异兽,那传诵千年的诗篇,与这花间草畔的微虫,本属于截然不同的世界,有着天壤之别。可今夜,在这一片灯海里,它们竟如此和谐地共处了。那女娲补天的壮举,与一只蜻蜓翅翼的震颤,在光的语言里,仿佛有了某种神秘的关联;那金龙腾飞的豪情,与一句“月上柳梢头”的缠绵,也仿佛被同一根光的丝线轻轻串起。 这或许就是“文明”二字最动人的模样罢。它既是宏大的,关乎宇宙,关乎历史,关乎那些支撑着我们精神世界的巨人与传奇;它又是细微的,关乎一只虫的吟唱,一朵花的开落,关乎我们俯下身去便能触及的、具体而微的美。这璀璨的星城灯会,便是一部用光写就的、无字的诗篇。它告诉人们的来处,是那样悠远而辉煌的神话;而归宿,应是这脚下生机勃勃的、充满了琐细美好的大地。 2025/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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