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杨振宁先生（外两首）

点回归线

悼杨振宁先生

您把方程式写进晚霞

在夸克与星云之间

种下一株对称的梅花

当实验室的钟摆停驻

纸飞机载着β衰变

航向十一维的初夏

我们数您遗落的微光

在超导体幽蓝的脉络里

在茶杯悬停的漩涡中央

像中微子穿过文明之墙

带着未破译的温柔震荡

现在整个宇宙开始下雪

每片雪花都是未完成的统一场

而您只是轻轻合上草稿本

任蝴蝶标本在方程里

缓缓褪去金色衣裳

杨振宁与翁帆

那时你眼里的光

是粒子对撞时逃逸的星辰

在方程式尽头忽然

停驻成温柔的常数

她递来一枝未解的春天

在草稿纸背面

写下比宇称更深的对称

十八年，足够让银杏

学会用扇形语言

翻译白发的誓言

你们在茶香里养一尾夕阳

它游动时

整个清华园的荷塘都泛起

1995年那场未落的雪

现在你们并肩走过长廊

影子渐渐洇成

同一滴墨，

在时间宣纸上

缓慢地

晕开……

跨越维度的相遇

当一朵打破常规的玫瑰

在他书桌的第七页绽放

她正用一片银杏叶的脉络

解读窗外的月光

八十二年的星光，遇见二十八岁的潮汐

他在星辰间遨游

她在校园小路上漫步

却在某个瞬间

听见了彼此心跳的共鸣

时间在他们之间

变成了一个奇妙的容器

白发与黑发交织

公式与诗句在轻轻低语

而他们只是安静

把写满心事的纸船

放进湖水的涟漪里

看它们慢慢重叠

变成同一个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