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飘香》第一章 槐花盛开 第八节 翻动着未来的希望

墨香

第一章 槐花盛开

第八节 翻动着未来的希望

       第三天的傍晚时分，林学亮带着媳妇赵娣，牵着那只刚刚买回来不太久的骡子回家了。一路上两人商量着要在家里待几天，要去哪里玩耍一阵，要去哪里干活，反正心思不在家里的那几亩土地上，更不在林家坪上。

       土地，也只有父辈们对它的热爱，也只有父辈们对它感情深厚，到了林学平这一代，似乎已经淡淡的疏远了，看过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尝过了外面的灯红酒绿，宁可待在外面打工，受尽白眼，也不想回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这一代人不想改变，下一代人便想法设法的去改变，最后实在无法改变了，也只好回到家里，接过父辈们的胆子，继续耕种着那一亩三分地。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达则顺，这一代人不想着改变，那么下一代人就得想办法去改变，生活嘛不就是这样，总得有一些人逆天改命，勇敢挑战，才会有成功的机会。一味地墨守成规，一味地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什么时候是个头。都说世界上有三种鸟，一种鸟是知道自己很笨，所以知道先飞的，一种鸟是知道自己很聪明，就是不想飞的，另一种是知道自己没本事，就在窝里下个蛋，让后代使劲飞的，然后把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期盼全部压在这颗蛋上，期盼着有一天这颗蛋扶摇直上，一鸣惊人。

       林学亮和赵娣在回来的路上早就商量好了之后要干什么，怎么干，在哪里干，总之不撞南墙绝不回到这个小地方种地。赵娣走累了便骑到骡子上面，一会儿下来陪着林学亮走一段，一会儿两个人停下来吃点干粮，自始至终林学亮一直牵着骡子，也许是刚刚结婚的缘故，林学亮精神头很足，走那么长时间从未感到累，两人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林远东家里已经准备好了今晚仪式所需的各种东西，就等他们俩回家。不过，这次的人没有办酒席那天的人多，仅仅是林家的人，但是匆忙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来，热闹的氛围依旧没有消减。林致远跑来跑去，一会儿到厨房看看，一会儿到大门外看看，总之一刻也未消停过，自从他们的爸爸妈妈走了之后他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又可以看见那个活拨、天真、调皮、捣蛋的小致远了。

       大门口摆放着一张堵门的桌子，二位新人要想进门来，就得出一点“血”，那就是给堵门的人一些红包，不需要太多，心意到了就行，不仅仅是院门，到后面的堂屋门，厨房门，以及厨房里面用的菜刀、擀面杖等都要用红包来“购买”，两人的爱巢以及房间用的一切东西，也不需要太多，只要图个开心就行，新郎新娘开心、大家开兴，那便达到目的了，这些所谓的小规矩叫“讨喜”。

       特别是堵在院门的时候最热闹，几个孩子趴在桌子上就是不让进门，硬生生的每个人都要了一个红包，最后还是刘英出面才让他们进到家门。院门、堂屋门、新房门、厨房等等，闹了好一阵子才算是平息下来，期间，起哄的，开玩笑的，笑声从未间断过，最积极的莫过于林致远了，鬼主意最多，自然收到的红包也是最多。

      今晚的饭菜是由周登菊她们几个妯娌做的，其实也很简单，和好的面擀开、擀薄、擀匀，再用菜刀切成细细的长条，这个步骤类似于做凉面，但后面的就不同了。将土豆、胡萝卜、豆腐、地达菜、西红柿、猪肉、芹菜等几种食材切成小丁丁，放到一起爆炒、搭配好调料，再添点水，文火慢熬。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下面，捞面，再浇点刚熬好的汁子，一碗热气腾腾、又十分美味的“臊子面”出锅了，这边是今晚需要招待每一个人的饭菜，再搭配几个凉菜，当然喝酒那是必不可少的插曲。

       新娘和新郎的任务是将每一碗饭稳稳地送到每个人的手中，吃罢之后，每个人礼貌性的在碗里面放点钱，算是一种回礼，规矩是吃几碗就得给几次，当然小孩子们可以不用放，尽管吃饱就行了。今晚林家人，吃饭、喝酒、聊天、划拳一直到很晚才散去。

       吃完今天的饭，走完今天的流程，这场婚礼才算是圆满结束。

       林家坪的生活还继续着，要走的人，终究是要走，再怎么挽留，始终留不住，不走的人，终究是不走，再怎么外撵，始终不会走，不用强留。外面的世界固然很精彩，是否五彩缤纷也只有自己明白，但故乡的天地同样精彩，它一直在那里，耐心的等待着每一个回家的孩子。林学亮尝过了外面的甜，再加上自己有点手艺，生活不用担心。一颗想去外地闯荡的心一直骚动着。

      土地承载着几代人当下以及未来的希望，从面朝黄土开始，到面朝黄土结束，用锄头、用铁锹，用他们勤劳的双手翻动着希望，或惊喜或失望，但他们依旧未曾放弃努力的脚步，即使欠收，也只是抱怨老天不作为，从未埋怨过土地的不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是他们所坚守的正道。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这是一种美好的设想，每每春季播下希望的种子，期待着老天眷顾，秋收时能够稻谷满仓，五谷丰登。生活不会给你甜头，只有自己不断地努力奋斗，用双手去创造，用一锨一锹去翻动，长久坚持不一定会有美好的结果，但放弃，绝对没有好的结果。长满老茧的双手，铺满皱纹的眼角，被压弯的脊梁就是他们最好的见证。即使是这样，他们依旧开心的活着，这是他们最后的倔强。

       春种时，一群人围在田间地头，一边播着种子，一边有说有笑，秋收时，匆忙的身影徘徊在田间与麦场之间，总有使不完的劲，夏雨时，感慨上天赐予的雨露，冬雪时，厚厚的棉被不仅仅是大地的棉被，更是未来大家的“棉被”。仿佛在这每个季节的他们都是幸福的，也是快乐的。

       林家坪今年的秋收已进入尾声，但土地里的活从未减少过，总是一茬接一茬，这一年什么时候歇息，什么时候可以睡个懒觉，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但在家里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忙不完的事。

       今晚的饭是刘英带着新媳妇赵娣一起做的，两家人离的很远，习惯和口味会有一些不一样，好的一点是，赵娣很喜欢这里的口味，也很适应，只是一些不同的习惯，不打紧，慢慢的就习惯了。

      “学平，今年你的几个兄弟们都不在，这家里的地要开始犁了”晚饭后，林远东抽着旱烟说道。

      “我知道的爸，今年二哥和学海都在，应该快一些”林学平说道。

      “明天了，你和学峰商量一下，看有多少亩地需要犁，两只骡子一起弄”

      “嗯，估计比往年的要好很多”刘英说道。

       整个过程中林学亮一句话也没说，似乎有心事似的，至于林学海，对他来说都一样，听父亲安排就行了。

     “爸，学平、学海他们犁地吧，我在外面说了一些活，要去干”林学亮说道。看吧，留不住的人始终是留不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旦决定的事情，十匹骡子都拉不回来。林远东听到这话明显有些不高兴了，颜色突然变了起来，手里拿着的旱烟顿时没有了味道。

      “什么时候走”刘英问道。刘英知道他这个儿子是个什么秉性，既然不想干活那边不再强留。

      “妈，再过些天吧”林学亮的妻子赵娣说道。

      “这刚结完婚，最起码待半个月了再走吧，也顺便帮着学平他们犁些地”刘英说道。

      “待半个月就迟了”林学亮继续说道，其实林学亮最不喜欢的就是干地里的农活，从小就是找寻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干活，能躲便躲，实在躲不了的再硬着头皮上，干活的过程中总是偷奸耍滑，心不在焉，林远东、刘英夫妇深知这一点，也并未指望他能帮忙干点什么，但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只是后来学了木匠，这毛病才算是稍微有一些改变，似乎找到了他应该干的事情，喜欢干的事。

      “走，快些走，最好明天就走”林远东的脸色瞬间耷拉下来，声音大了起来，赵娣心里咯噔一下，低下头，用眼睛瞄着在座的几个人。林远东说罢，拿起烟斗出门去了。这一场谈话就在这样的气氛下结束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学平和林学峰便套好了骡子，拿上犁地用的工具，往地里赶去，犁谁家的地由谁家准备午饭和晚饭，早饭就在自家里解决，这不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什么的，用不了那么多的人，所以不需要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商量，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形成了一道自有的体系，一直坚持着，从未改变过。

       为了尽快的完成这项工作，索性中午不回来休息，从早晨一直犁到太阳落山，送饭的任务便交给林致远、林致恩、林学山他们三个人了。

       一块地林学峰和林学平两个人一人一只骡子，一人一张铧，一人一个鞭子，从地的两头开始，吆喝着骡子，拉动着铧开始一步一步的向前推动着，像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重复多少天，或者是多少年，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这一辈人从来没有细细想过，在这一块土地上，这样重复的工作，林远东父亲走完了一生，林远东一辈马上走完最后的路程，林学平这一辈正在接力，也许会有林致远这一代，生生不息，这片土地从未改变过，只是在上面行走的人一代又一代，一茬又一茬，唯一改变的便是每一年所种植不同的谷物，用辛勤的汗水浇灌着、用勤劳的双手操劳着，用最后的生命期待着，期盼着秋收时有一个美好的结果。

       今天犁的是林远东家的地，所以林远东也没有闲着，一早便带着林学海，扛着榔头下地了，他们的任务是将大一点的土块用榔头敲的碎一些。林学亮听到院子里嘈杂的声音，明知道是要下地干活，捂着耳朵，愣是装作没有听见，没有起床，依旧睡着懒觉。林远东、林学海两人各自跟着一直骡子，就这样一榔头一榔头不停地挥舞着双手，一刻也不得清闲，额头的汗滴不知道流了多少，恐怕早已忘记了疲惫不堪，也不知道他们俩脑海里此刻正在想些什么？整块土地里只听见几声偶尔飘来的“驾、驾”，骡子是主要的生产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那只鞭子是不会打在它的身上的。

       林学亮、赵娣算是起床了，刘英早已将院落打扫的干干净净，毕竟是新进门的人，也不好说什么，这几天的时间嘛，就这样吧，往后慢慢的来吧。下地干活的人要吃点面食才能有力气坚持，往后的午饭一直是凉面，也只有凉面不会结成一团，还好，在做凉面和炸油饼的时候他们俩终于来帮忙了，不然单靠刘英一个人会有些忙碌。

林致远、林致恩、林学山他们三个人把做好的饭菜和一些油饼带给犁地干活的人，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可以顺便蹭一些吃喝。干体力活的人当然要吃好一些，午饭除了茶水、凉面、还有油饼，凉面主要是中午吃，茶水和油饼是在下午干活时累了，歇下来的时候，或者骡子需要休息的时候吃一点、喝一点，要一直坚持到太阳落山。

       就这样林学平他们俩一直这样坚持了几天，有几亩地是需要人力去犁，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困难了，坚持坚持就能解决，几家人的土地才算是真正的犁完，也算是阶段性的胜利，终于又可以好好的休息几天了，趁着阳光还好的天气里，暴晒几天，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什么，要达到什么样的结果，总之父辈们是这样干过来的，到这一辈照猫画虎就行了，总之不会是错误的经验。

       大概在家待了五天左右，林学亮终于坐不住了，最后吃了一顿不愉快的晚饭，第二天一早便带着媳妇出远门去了。

       这天晚饭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

      “爸，跟你商量个事情”林学平说道。

      “这次修房子的时候，鸡圈、羊圈都修好了，这几天正好闲着，我和学海两个人准备出去一趟，看看市场上有没有卖的鸡、羊，买回来些”林学平说道。

      “买呗，已经修好了，空着也不是办法”林远东说道，脸上很平静。

      “不过，不要买太多，你二哥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学海估计再过一些时间也要外出打工，家里就剩我们三个人了，忙的过来才行”刘英说道。

       “家里还有一些积蓄，你大哥二哥是指望不上了，小致远也快到上学的年纪了，早准备也好。”林远东说道。

       “不会买太多，我决定留在家里的时候就想好了，能忙过来”林学平拍着xiongfu说道。

       林远东不说话，一个劲儿的抽着旱烟，这几个儿子，老五还在上学，老大老二已经成家了，过着自己的日子，也指望不上什么，老四无业流民，也不知道他的那一口饭在哪里，老三虽说是身体稍微有一些残疾，相比之下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儿子，踏实、肯干、听话。虽说是学了裁缝，但是大字认识的没有几个，估计以后不会当裁缝了，算是荒废了。

       次日一早，林学平、林学海牵着骡子赶集去了。林远东带着小致远在各个山沟沟里面看一看，转一转。临近傍晚时，他们俩回来了，买了十五只鸡，十只小羊羔，自从林致远的生活又有了一些新鲜事。可以跟着爷爷去放羊，也可以跟着三叔去割草，也可以跟着奶奶去喂鸡、喂猪。

        耙地也是一项技术活，要么两只骡子拉着用红柳编制的爬犁，一人站在上面，驾驶着骡子，一圈一圈的走完整块土地，要么一只骡子拉着，爬犁上放一些承重的东西，要么人拉着，总之这项任务并不是很难，坚持走完一天就行，主要还是骡子出力，人掌握好方向就行。一块凹凸不平的土地，在爬犁反复来回几番碾压下，瞬间感觉平整了好多，看上去也顺眼了许多。

犁完地，晒几天，要在下雨之前平整好，不然一场大雨，土地结成块，更不好翻动了。靠天吃饭的旱地不像水浇地，土壤很松软，土块也不是很大，所以平整起来并不麻烦，如果是水浇地，早已成块成块的，单靠骡子和人力是无法完整的撼动的，更不用说是徒手拔麦子了。

       播种、除草、收割、犁地、耙地等等，从鸡鸣开始，日落结束，便在这片土地里辛勤的劳动着，付出着，渴望有一个好的收成，总是这样周而复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这一代人辛苦完了，下一代人继续努力着，土地还是那片土地，播种的作物还是那些作物，只是忙碌的身影一代又一代的变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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