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烟史并谬说

鲁文可 · 发表于 2025-7-3 21:16:48

本帖最后由黄皮人于 2025-7-6 10:15 编辑

【编者按】《我的烟史并谬说》是一篇以烟草为引、以岁月为线的自述散文，作者以老烟民的坦诚笔触，将半生烟瘾编织进个人成长史与社会变迁图景中。文章既有“烟火人间”的鲜活记忆，又暗含“吞云吐雾”的生命哲思，在袅袅青烟中升腾起一代人的集体烙印。
开篇以“半生烟火，半生记忆”定调，烟史即人生史的叙事主线徐徐展开。从少年偷尝旱烟的青涩悸动，到中年以烟为媒的社交密码，再到暮年“戒饭容易戒烟难”的自嘲，烟草成为贯穿生命始终的隐秘线索。那些“九分钱大众牌”的拮据、“双烟战术”的世故、“捡烟蒂巴”的窘迫，无不折射特殊年代的物质匮乏与精神韧劲。而烟雾中迸发的写作灵感、自学考试的深夜灯火、同僚闲谈的烟火气，则构成了草根文人独有的生存美学。
作者对吸烟的“谬说”更显思辨趣味。他援引历史典籍与名人轶事，将烟草从健康公敌还原为文化符号：既讨论烟碱的提神之效，也戏谑“男人不吸烟，白在世上颠”的市井智慧；既坦然承认“戒烟比登天难”的依赖，又狡黠论证烟民对万亿税收的“爱国贡献”。这种亦庄亦谐的辩白，恰似老友酒后的掏心之言，在科学与谬误的灰色地带，守护着个体嗜好的尊严。
文章最动人处在于其“烟非烟”的隐喻。当作者写下“烟如人生，人生如烟，燃时绚烂，散时寂寥”时，香烟已超越消费品范畴，化为见证光阴的沙漏、对抗虚无的盾牌。这种带着焦油味的生命观，或许不符养生之道，却真实记录了一个普通人在时代夹缝中的自我救赎——正如文中所言：“那一明一灭的烟头，照亮的何止是深夜书稿，更是一个普通人的挣扎与坚持。”
该散文如一支燃烧的烟卷，辛辣呛人却余味绵长。它不劝人吸烟，亦不教人戒烟，只是以粗粝的真实提醒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里，都该有权利保留一点“不良嗜好”，那是岁月颁发的勋章，也是凡人对抗荒诞的温柔武器。（一默）

说到吸烟喝酒，有人兴奋，爱不释手；有人生厌，嗤之以鼻。烟酒本来就是生活中可有可无的普通消费品，但有人不可一日无烟酒，而有人却不以为然。我属于前者，嗜好烟酒。“半生烟火，半生记忆”。今儿就先忆忆我的吸烟史，再扯点我的吸烟谬说。不然，就对不起自己“老烟民”的“雅号”了。

　　从十六七岁到现在七十来岁，我是个50多年“烟龄”的老烟民了，吸烟史也代表了我的人生史。青少年时候，总爱模仿大人的模样：父亲在地头卷旱烟的背影，老师夹着烟卷的“文人范儿”，是我最早的烟草启蒙。初中时偷吸几口旱烟的呛咳，高中时省下菜钱买'大众牌'的窃喜，像一场青涩的冒险——那时不觉烟瘾，只贪恋那口烟雾里藏着的“成熟标签”。还是从头说起吧！

　　我的父亲和叔叔吸烟，早年时候吸得都是自己在地边地角种的“老旱烟”。抑或受老人的影响，大概在我上初中时候，就偶尔的学着吸几口。初中毕业到建筑工地打工，在一群烟民中，就跟着吸“便宜烟”。那时，我没有烟瘾，很少买烟自己吸，多是为了情面才买一盒给他们分着吸。一年后，又去读高中，见老师叼着“烟卷”很神气、很有范，我也就很羡慕。因而对吸烟不识好歹，也不顾及学生身份，省下菜钱买烟，偷偷摸摸的吸烟，还结交了几个烟友同学，成为“铁哥们”。当然，那时候的吸烟还是很业余的、非瘾的，只是图个乐趣或者说是“显摆”，才在特定情境下而吸烟。

　　1975年5月高中毕业，回村下地劳动，中间休息，不少男劳力都卷起“喇叭筒”状旱烟，大口大口吸烟吐烟，看上去极为舒坦，极有诱惑。因此，也就勾起我的“馋烟”，蹭一口要一支，一来二去，逐渐就喜欢上了烟。尤其是白天干活累个臭死，晚上点上油灯，熬夜学着写新闻稿，每当感到困乏或者穷极无聊时，就偷着吸父亲的旱烟。有时候也拿着母亲换盐换针线的鸡蛋，偷偷的换上一盒九分钱的“大众”牌子的卷烟，当时也算很奢侈了。打那，由偷偷摸摸逐渐变为名目仗胆的开始了吸烟。然而，真正让我烟瘾越来越大，把吸烟变成生活必需品，是我参加工作之后。

　　1977年夏天，我进入赵官公社从事新闻报道，机关上的男性干部几乎都吸烟，多数吸的是济南卷烟厂的“金菊”“泉城”“大鸡”牌子的，两毛或两毛多点一盒，少数老干部有吸“大前门”“金鹿”的，我一般吸的是“大生产”牌子的，一毛五分钱一盒。混在机关，劣烟拿不出手，就搞起了“双烟战术”，两个兜里装着两个牌子的，敬人家“泉城”，自己吸“大众”。这也是那个年代最朴素的社交礼仪。偶尔自己的烟断了顿，就偷偷的捡拾“烟蒂巴”或者向他们讨要。想想那时候的自己，靠着吸烟穷乐呵，凭着吸烟努力着，也很有意思。

　　如果为自己的吸烟勉强找个理由，抑或与我工作有关。我大半生从始至终都是爬格子，熬夜，吸烟、喝茶成了配对的搭档，一杯茶一包烟是常态，戒不了离不开。工作上，每天重复着相同的程序，读报刊，做调研，舞文弄墨，吸烟成为缓解疲劳和压力的最佳方式。每当写作卡壳或者工作遇到棘手的难题，总习惯掏出烟来点上，猛吸几口烟，让大脑在烟雾中冷静下来。神奇的是，往往吸完烟，思路就会慢慢清晰，问题也能“'柳暗花明”。就这样，香烟渐渐融入了我的工作和生活，烟瘾也越来越大，从最初的一天几根，到后来一天一包都不够。另外，还和大多数人一样，把敬烟让烟当做社会交际，或同事或同学几个聚在一起，点上烟，吞云吐雾，谈天地，聊家长，讲个“黄段子”，东拉西扯，所有的烦闷仿佛都随着烟雾飘散了。在家里也是如此，常常一根接一根地吸，看着烟头明明灭灭，心里似乎能好受一些。妻子没少因为吸烟的事唠叨我，可我总是戒不掉，竟然觉得吸烟是我疲惫生活中唯一的慰藉。尤其是我在工作之余参加自学考试期间，前后六七年，从专科到本科，记不清有多少个深夜，都是烟火相伴，最终熬来证书。如今回想，那一明一灭的烟头，照亮的何止是深夜书稿，更是一个普通人的挣扎与坚持。

　　近几年，有时看着孙辈们天真无邪的笑脸，且在全家的“声讨”下，偶尔也会想，是不是该放下手中相伴半生的香烟？可我没毅力、没出息，念头只能一闪而过，随即该吸还是吸。每逢出门，都得先把烟火装好，成了随身的“必需品”。由此看来，戒烟这事，对我这个老烟qiang来说，好像比登天还难咯！就像一位老友说的：“戒饭容易戒烟难”。这瘾，似乎不是生理的依赖，而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就像“老兵离不开qiang，文人离不开笔"。

　　吸烟有害身体，似乎是一条大力宣传的“公理”。但以我看，若说吸烟对身体造成多大的危害，还是因人而宜，正确的理解应该是“吸烟过量有害”。所以，我历来主张“不劝烟，不惧烟”，随性而为！以自己为例，吸了大半辈子烟，身体还算硬朗，血压血糖血脂“三不高”，也没因吸烟带来明显的咳嗽吐痰，这不正说明吸烟不一定就会带来严重疾病吗？而且，在我看来，吸烟就像人生的调味剂，它陪伴我度过了无数个艰难时刻，也给我带来过飘飘欲仙。尤其是那些和朋友同事一起吸烟聊天的时光，那些在烟雾中寻找灵感的瞬间，都成了我生命中独特的记忆。要是没有烟，我的人生说不定会黯淡许多呢。当然，我也知道，这些谬说谬理或许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可能在别人眼里就是歪理邪说，但这的确是我这个老烟民的真实想法。

　　记得在网上曾读到聂卫平的一篇文章，其中提到一位大政治家谈吸烟，戏称吸烟有十大好处，比如口腔卫生、提神、使大脑充分发挥、增加国家税收等等。我以为，这些笑谈颇具道理，进而形成了我的一些吸烟谬理：

　　首先说，吸烟不一定影响健康和寿命。窃以为，关于吸烟与健康、寿命的关系，并非鸦片那样剧毒剧害，沾不得、沾必完蛋。因此，社会上尽管提倡戒烟，其烟民非但没有控制住，反而在逐渐增加。曾有篇统计资料说，我国现有烟民3.2亿人，其中青少年吸烟者也不在少数。这是为什么？其中必有一定理由。查阅相关文献得知，我国的烟草属于“舶来品”。考古发现，人类尚处于原始社会时，烟草就进入到美洲居民的生活中了。那时人们在采集食物时，无意识地摘下一片植物叶子放在嘴里咀嚼，因其具有很强的刺激性，正好起到恢复体力、提神打劲或者治病医伤的作用，于是便经常采来咀嚼，次数多了，便成为一种嗜好，进而被人类接受。16世纪中叶，西洋烟开始传入我国吸食，明朝的《景岳全书》和《本草汇言》里曾对烟草的药用价值作过明确记载。依据我的陋见，吸烟的作用一是可以健脑、增强记忆。香烟中的烟碱成分可以刺激神经细胞释放出更多的神经递质，增强记忆的物理化学反应。二是吸烟可以调节人的行为和情绪。烟碱作为一种行为自动调节剂，当人的活动频率低时它加快，当活动频率高时它降低。因此，这奇怪的烟既可以使人兴奋，也可以使人镇静。在焦躁或紧张时，吸烟可消除此情绪；在发困或头脑反应迟钝时，吸烟可使头脑清醒。所以，很多人吸烟就是因为可以消除压力，消除疲乏等等，天长日久就依赖不舍了。三是烟碱可以预防和缓解多种疾病。有些权威资料这样记载的：摄入少量的烟碱，不但无害，而且对人体有益：比如能够降低老年性痴呆症发病率、防治脑硬化、治疗注意力不集中紊乱症，等等。这也就是人类接受烟草以及难以杜绝吸烟的最主要原因。

　　既然吸烟不一定影响健康，那么吸烟也不可能对寿命有绝对的影响和关联。从人群中的现实来看，不吸烟者未必都长寿，吸烟者也未必不长寿。我对吸烟有个“口头禅”：“上比伟人学者，下比老丈人”，都是老烟民，都是高寿。我曾留意看过有关伟人们的传记，他们中有的一生与烟无缘的极少，毛主席、邓小平等都是喜欢吸烟的人，可他们的寿命并不短。我的父辈和岳父，吸了一辈子旱烟劣烟，都照样活到八九十岁。以吸烟来通判人的健康寿夭显然是不现实的。

　　再说另个方面，在现实生活的每个角落，在很多事情上，多是无酒不欢、无烟不畅。可见，源远流长的烟酒文化，已经融入于社会生活。酒让情愫变得厚重，烟又让生活变得缥缈，烟酒成了很多男人的情怀。正如一句俗话所讲：“男人不吸烟，白在世上颠”哈哈!这里不妨试想一下，优雅的点上一支香烟，深深的吸，大口的吐，一缕白烟，袅袅娜娜地变幻着姿态，掠过嘴唇，浮过眼睛，缓缓而上，透过白烟，眼前浮现出的何止是未来的寄望和憧憬，还有过往的许多许多·····再吸一口，深深的吸进肺里，缓缓呼出一个个梦幻般烟圈，看着它转瞬化为虚无，徐徐上升的烟雾支撑着心灵幻想，也摆脱了黑夜寂寞的纠缠，进而寻求瞬间的解脱和片刻的平静。一支香烟带走了多少寂寥、一支香烟又有多少心事与孤单。咝...…噗...…一口接一口。或许，大都只是过过瘾而已，但那种惬意、那种享受，谁又会知道有多少生活茫然、有多少人生寄望，又何必“谈烟色变”？

　　最后说条最为重要的，也是不争是的事实，这就是烟草业从生产、加工到销售，为社会提供了就业岗位，为国家贡献了巨大税收。如果所有的烟民都戒掉了烟癖，那么烟农就少了一个致富产业，烟草经销商乃至从事烟草工作的工人们都将丢掉饭碗，国家更会减少不菲的收入。据资料介绍，烟草税占据国家税收很大一部分，每年的缴税总额突破万亿，能够满足一年的国防费用开支。还有，香烟的经营者们每年向国家缴纳的税额也是很可观的，烟草行业是名副其实的纳税大户。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烟民们为国家的税收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我时常在想，自己生活很不讲究，其它消费极为节俭甚至吝啬，唯独在花钱买烟上不含糊，这也可能是我老来对国家能够做的唯一贡献。因此，我还曾以“老烟民”身份，写过几篇相关文章，登上《东方烟草报》等报刊。

　　烟如人生，人生如烟，燃时绚烂，散时寂寥。说到底，我喜欢香烟，视吸烟为享受！视吸烟为自豪！这荒谬的理念伴我50多年，至于今后还能伴我多长时间，不知道。都说“吸烟有害健康”，但不吸烟害我心情不好，目前仍没有决心和毅力把烟戒掉，健康平衡，寿夭由天，还是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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