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远逝宏亮的钟声散文唐瑜琦

唐瑜琦 · 发表于 9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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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远逝的宏亮钟声

文|唐瑜琦

　　那挂在村前那棵挺拔的枣树上的大钟，经历风雨沧桑，黑漆漆的像神话中法器守护在村头。嵌锿在岁月的柜窗之中。这口宏钟声音铿锵宏亮悠远，在我青少年时代那钟声伴着我茁壮地成长，我枕着钟声夜夜入梦度过那激情燃烧岁月。那口老古钟像个硕大喇叭，中间有个碗口大的钟锤，用一根长长皮绳牵引，村里社员开工或发生大事敲钟时，拉着皮绳钟声响彻远远能听到。敲钟是由村里德高望重被群众推荐出来的长者负责。那钟声清脆悠扬，像放高音喇叭激荡云天。每天早晨乡亲们被宏亮的钟声唤醒开始新一天生活。当黄昏悄悄来临，暮色四合，钟声如母亲呼唤回家的孩子，把一天勤勤恳恳在地里干活社员召回休息。我记忆犹新，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是一个特殊社会动荡时期，我国正经历內忧外患。这口宏钟也诞生在这样特定时期。备战备荒为人民，’’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这是伟人审时度势提出来的战略方针。’’农业学大寨’’如浩荡东风吹遍全国。我们村就成为衡阳学大寨的试点。县里主要领导亲自’’坐镇’’指挥。领导我们村乡亲，意气风发，甩开膀子建设新农村。我村的早晚稻亩产率先跨过八百斤，当时，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缋。因此，我村也成了远近闻名学大寨典范。前来参观取经的各地干部群众纷至沓来，广播报纸也极力宣扬。

　　那高亢悠远宏亮钟声成了村里战斗号角，像发号施令的指挥官。钟声一敲响，其声响彻在村头上空，乡亲们就雷厉风行，各其各行，奔向田野，奔赴训练场练刺sha，练sha敌技能技巧。每天清早，高亢激昂的钟声－响，把村里男女老少从温柔梦乡中唤醒，人们带着丰收的希望，盼着田野上棉花铺跟，金稻涌浪，花果飘香。社员在田野上挥洒汗水，沐风浴雨，披星戴月。战天斗地，修渠筑坝，施肥sha虫，改良土壞。笑语在田野上荡漾，欢歌在云端中飘响。在朝钟暮鼓声中；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烈日炎炎，乡亲们在田野上，重重复复翻耕种植着土地，－双双赤脚在田塍踩来踩去，让道路上小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田野上的庄稼青了又成熟，丰收凯歌一年比一年唱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田野上阡陌小路，在乡亲勤劳双手中弯曲小路变机耕道。不规则的田地像棋盘。一马平川田野上，春华秋果，稻浪金黄，渠水清澈湲湲潺潺。人民看到美好的希望，也放飞着金色梦想。

　　那嘹亮邈远的钟声里，我的记忆特别深，那是个星空灿烂的夜晚，村前坪里打着舞台，台前高挂一盏雪亮煤气灯，照亮会场如白昼。台前上方悬挂’’牢记血仇’’横幅。台下席地而坐着乡亲，黑压压的人头，屏声静气。会场上的气氛庄严肃穆，鸦雀无声。

　　在’’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血泪深.....’’在悲壮凄美嘹亮歌声中拉开序幕。一个个苦大仇深乡亲走上台，用他们血泪斑斑的亲身经历控诉着万恶旧社会，罄竹难书日寇对手无寸铁中国人民残酷屠sha，日本小鬼子举起屠刃，在村里犯下不可饶恕滔天罪行，sha人放火烧毁十间房，sha死二柱一家三口人。把青年元宝绑在樟树上活活地烧死。他们用一桩桩．一件件血泪史，现身说法教育后代，不忘血泪仇。会场上爱憎分明的乡亲群情激奋，人人磨拳擦掌，声讨高潮迭起，愤怒声讨声一浪高过一浪。真是声声泪，震山碎。乡亲们那朴素纯真的感情，那迸发出来的爱恨情仇，至今还萦绕于耳。

　　村头钟声是一段历史光辉写照，也是承前启后翻开新的篇章。村里那棵枣树上最后－次钟声响起。那是改革开放初期，一九八一年秋天，改革如春雷响彻在神州大地。村里分田分财产到户，大锅饭被彻底打破，责任田到户时，村里还举行盛大热闹的散伙宴。宏亮辽远的钟声把男女老少聚集在村前坪里热闹非凡，筵席上虽沒有山珍海味。却也有乡亲酿的美洒，sha猪捕鱼，宰鸡磨豆腐腐。粗犷家爽老乡大碗喝酒，大块地吃肉，跳起秧歌，唱着漁鼓，潇洒地走一回。从此，那口钟被尘封，哑然伕声。乡亲们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去放飞梦想，远走他乡，去打拚，去奋斗。去创造一片属于自己辉煌灿烂的新世界。

　　那悬挂在村前枣树上的大罩钟敲响时，其声壮，如铁马奔腾。其声悲，如嫠妇哀怨。其声切，如情侣别后重逄倾诉。它是当年我们村里学大寨的象征。每一回，我回到故乡看到那口钟，旧事填膺，思之凌梗。如影历历，感慨万千。

　　当年敲钟的人早已作古，那高亢悠扬的钟声也成了记忆中一道远去风景。早些年我回村里，愕然发观枣树上那口钟不见，我问附近长者，才知道村里年轻人都如候鸟迁徙往城市，留下老弱病残和留守儿童，村里没有人管，钟被老单身汉用三百元卖给收废品的。东窗事发，那老单身怕村里人回家过年找麻烦便逃之夭夭，从那后，他再也沒出现，再没人见到他踪影。有人说他客死他乡。真是可悲，又令人深思。

　　村口那座宏钟声，它常常在我梦中响起。它伴着全村人们走过峥嵘岁月，也陪伴我经历青少年时代难忘日子。每闻到它那悦耳动听的钟声，我就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奔向田野，扑向地头，现场采访，组写广播稿。把好人好事广播到千家万户，让人人知晓。

　　岁月无情，那棵枣树苍老了只留下秃禿树杆，那口古钟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那高亢雄浑，激昂，嘹亮的钟声也湮灭在悲壮的历史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