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十八孩儿十八 于 2025-12-24 09:08 编辑
八姑不是一个人的称呼,是称呼我们小区八个单身女人的雅称。只是一种称谓,好像没有什么恶意。甚至有人还偷偷叫他们八大仙。 我们这里,孩子们称呼没有结婚的女士,只要四十岁以下,都叫姐姐。但过了50岁,还叫姐姐,又好像不怎么合适,就叫姑婆,跳过了姑姑,大概因为姑姑的称呼比较尴尬,20岁到50岁都可以叫姑姑,只是,过了50岁,还没有结婚的,就直接跳过姑姑,直接叫姑婆。 顾名思义,八姑是八个没有结婚的姑婆,住在我们小区。我们小区,不是那种人员杂居的商住小区,小区不大,邻里之间几乎都认识,弹丸之地就八个没有结婚的高龄女士,是有一点茶余饭后的资谈。不过,个性张扬时代,好像也没有什么。 八个人中间,大的叫冬菇,小的叫春姑,好像按顺序叫春夏秋冬,风雨雷电,当然,那是小区人们给他们取的外号,人家本来都有很好听的名字,年轻时候,个个也长的很漂亮,各方面都比较出色,往往就是因为出色,阳春白雪,曲高和寡,要不,也不会变成齐天大圣。 冬菇好像有60多岁了,工人早退休了,春姑是刚刚50岁,上个月才符合工人退休,因为住在同一个小区,大家都认识,还经常互相联系,据说,还约好了要大家一起养老,大家抱团取暖。上次还跟我说准备租我家老房子到我家山区,山清水秀的地方去养老。 这次,春姑也退休了,八姑就凑齐了。春夏秋冬,风雨雷电,似乎他们的外号都很匹配适合,冬菇是老大横秋,春姑最小,春和日丽,风雨雷电,各个都是雷厉风行,我行我素。 其实,我对他们不怎么了解,只是,雨姑住我楼上,经常会逗我们孩子说,“叫姑婆”,孩子们会听话乖乖跟着叫“姑婆”。 据说,他们约了好几次,大家一起出行去玩,但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事情,最主要是春姑以前还要上班,大家总是凑不到一起。这次春姑退休了,好不容易,八姑八个人都凑齐了。冬菇说,冬至日大家一起去她的寺庙,观音寺。 其实,也不能够叫她的寺庙,是当地的一个小寺庙,观音寺。据说,20多年前,冬菇还是老姑娘,在老板厂打工时候,有一次她开车送老板去谈生意,在高速公路上突然小车前轮爆胎,车子前轮胎飞出车子甩到悬崖下面去了,她紧急刹车,车子幸运地停在了高架桥悬崖边,否则,如果整个车子顺势以速度惯性跟着摔到高架桥下悬崖里,后果不堪设想。老板认为大家大难不死,是菩萨保佑,赶紧下高速一看,果然旁边有一个小的江口观音庙,当地客家话“江”发音“gang”,与钢材的“钢”同音,据说,是汉唐古音,老板认为到江口,得“钢口”,大难不死,觉得是观音菩萨保佑,于是发心投资重建观音庙,扩大成为观音寺。 好多人说,冬菇跟老板关系不一般,那是人家私人的事情,事实上,经过几年,新的观音寺真的建设好了,就在老的观音庙旁边。南方冬至有祭祖上庙的习俗,以前冬菇和老板每年冬至也来观音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老板这两年不再来了,寺庙完全委托给了冬菇,也正因此,冬菇说是她的寺庙。 寺庙虽然扩建,与其他大寺庙相比,还是规模不大,除了初一十五,节假日有人来上香,平时几乎没有什么香客,自然香火不怎么旺盛,四周杂草丛生。 好不容易八姑聚齐了,冬菇说,既然都准备要抱团取暖,那就先到寺庙试试看,大家能否磨合一起生活吧。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于是,冬至日大家一大早到了观音寺,冬菇说,她熟悉寺庙,她来安排,春姑去擦洗供台、上供,夏姑去摘菜,秋姑和风姑去扫地,雨姑去浇水,雷姑去劈柴,电姑去做饭。 可不一会,雷姑就说,她一个女人,在家都没有干过活,别以为她真的是雷公啊,劈柴的活,她干不了,手都起泡了,她不干了。雨姑也接着说,她在家里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要以为她真的是雨,就能浇水,秋姑和风姑也说,家里的地都是父母扫的,寺庙一个大院子,他们扫不了,就那么一阵子工夫,个个都开始叫苦了。 冬菇没有办法,只好叫寺庙当家师吩咐几个寺庙的师傅做饭,大家随便吃一点。本来寺庙都是素食,大家都知道的,没有想到,夏姑说,她一顿不吃肉,身体就难受,就会成为夏枯草,雨姑也说,她几乎都习惯了喝汤,没有汤喝,她吃不下饭,春姑则说她饿了,不管好吃不好吃,要填饱肚子,电姑说,看春姑狼吞虎咽,好像从来没有吃过东西,抢吃一样,看到就烦。 冬菇年纪最大,看了她寺庙的半天工夫和一顿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大家抱团取暖,说的好好的,还没有抱团,就半天工夫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怎么抱团?大家都还好没有孩子拖累,说的好好的抱团,这样怎么能够抱起团养老? 冬菇看到大家那样一点小事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想了想,也没有什么食欲了,放下筷子说,“说的好好的,抱团取暖,现在在佛菩萨面前都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能够抱哪门子团?大家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好。” “我妈妈早不在了。”风雨雷电同时说。 “那就各找各的孩子。”冬菇说完就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众默然。 “各找各妈。”春姑有妈妈,最先起身告辞。 其他夏秋冬,风雨雷电也悻悻地起身告辞。本来我打算坐刚才来的冬菇的车回市区,没有想到,雨姑给我打招呼,叫我坐她的车,我以为她住我楼上,坐她的车方便,就上了她的车。 “你三个儿子,把你小儿子给我做儿子吧?”路上,雨姑边开车半开玩笑地给我说。 “怎么突然这么说,年轻时候,没有想到自己生一个孩子?”我不是想伤害她,只是觉得好奇。 “年轻时候是年轻,因为年轻,所以年轻。你看冬菇,她其实打胎过好几次...”她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打住了,赶紧转换话题继续说“孩子,其实就如同这江边的护栏,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他,也不会要依赖他,但如果江边没有护栏,我们就不敢在江边走,那么简单的道理,年轻时候就是没有想明白,如果时光能够倒退20年,我也生一个自己的孩子,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生不出来了。”雨姑叹了口气,似乎也略带后悔。 “你们不是说好,要抱团取暖,租我农村家里的老房子吗?” “你都看到了,就这样,她多干一点,我少干了一点,我多吃了一口,她少吃了一口,都不愿意,怎么能够抱团养老?理想很丰富,现实很骨感。”雨姑似乎很失望地说。 本来,我还打算过完春节,把家里农村宅基地的老房子收拾一下,租给八姑他们去过田野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抱团取暖,诗情画意的日子,没有想到,寺庙半天工夫,一顿饭就消失的荡然无存。 看雨姑说的那么认真,我还真不知道,我小儿子叫习惯了她“姑婆”,能否适应改口叫她“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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