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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历翻到2025年12月7日,“大雪”俩字在纸上白亮着、晶莹着我的视线。节气“雪”了,而北京仍无雪消息。倒是在一次大风降温寒潮走完过场之后,迎来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大晴天——多么适宜我等银发一族外出游玩,与阳光、沙滩、海鸥等自然景观亲密接触的好日子哟!
不负好时光。在邓会长、猪猪老师、苏菲女士的策划下,咱龙湖小区余热读书会一干书友,今儿就干一件事:看鸥。看鸥?看啥鸥?当然不是李清照笔下的小家碧玉鸥。这位宋词女杰“兴尽晚回舟”时”惊起”的“一滩鸥鹭”中的鸥,既然自甘混迹于白鹭群小圈子,怎么着也不会是大气磅礴霸屏海天的海鸥吧。是的,我们在这个冬季观赏的是海鸥,而且是海鸥中高颜值的远征战士——红嘴鸥。
据悉,每年十一月,数以万计的红嘴鸥从极北极寒的西伯利亚故居分批次陆续启航,向南远征,一路上栉风沐雨裁云切雪万里奔袭,空降,然后栖息于我国多处江河湖海湿地,最南的一支竟然到了春城昆明。而先头部队降临海河一带就止步,满心欢喜地在此栖居了。特别是海河天津塘沽大码头这一大片湿地,成了它们安之若饴的第二故乡,当然也成了它们尽情饕餮人为投喂之美食的大食堂,顺带着成了它们表演飞翔绝技的水天大舞台。这些飞翔的精灵忒通人性,为众多游客奉送一道道视觉盛宴,以回报一手手抛物线投喂的宠爱之心。直到来年三月,春风捎来北地回暖信息,才恋恋不舍告别香甜面包馒头以及无数温暖的目光,再上蓝天,挥师北归……
好了,甭絮叨啥“据悉……”了,年老可还算不上老迈的书友们得迈开脚步了。别看大伙儿岁数从年过半百到古稀遐龄不等,可一个个吐纳新鲜空气,洋溢青春气息,精神抖擞得很呢。如约步出书斋温室,置身阳光下,前往北京南站,乘城际高铁直抵塘沽,下车后步行数百米,便抵达久负盛名的海河边塘沽老码头。
走下码头,来不及看海河,目光便被蓝天白鸥给率先夺走——在硕大的蔚蓝水晶屏幕上,上下翻飞、俯仰生姿的红嘴鸥大阵密密麻麻写满了灵动有致的散文诗。那是怎样一片活着的、喧哗的、用翅膀写就的晴空啊!
好一片空灵澄澈的蓝,是水天浑然一体的无垠载体,属于白云,属于红嘴鸥,属于阳光,属于被阳光镀亮被鸥群戏耍的无数目光。这片蓝,于鸥们而言,是舞台,是荧屏,是画板,是诗笺,是散文稿笺……随你咋样瞎比附都行。
老船如此这般乱遐思瞎比附地愣神了好一会,直待书友们纷纷举起手机或单反,咔嚓咔嚓一帧帧定格了许多鸥翔蓝天画面之后,才意识到方才只顾肉眼和脑屏尽享美乐去了,竟然没分一杯羹给紧随我赏景的光学镜头。这还了得?于是乎,老眼贴上取景框,让奇妙的光学抓手为我捕捉一个个精美瞬间。瞬间不是稍纵即逝的。没抓住,无妨。善解人意的鸥们前赴后继地飞向你的视窗,牵连你的抓手,并以欧欧的口哨声提示你一下下摁着快门。
其实,任何单幅照片都只是零星的残缺的记录。不如拍摄视频,真实而相对完整地录载它们画出的一圈圈流动的、银亮的弧。这些弧是集体创作的复合美的显影和拂影,多线相交,相互缠绕,让你的光学抓手也抓不住理还乱,哪怕就一丝丝。不过,倒是可以联袂成一部美轮美奂纪录片。
它们扇动双翅,俯仰自如,用身体用队列书写鸥们特有的字词句篇章抑或音符曲谱。它们疏密有致,劳逸有度。时而以鸟海战术大兵团攻占某块蓝天,让你的视窗密密麻麻布满鏖战的芝麻,时而大部队撤防,退守河面,只让零星小分队继续巡逻它们的领空。时而双翅摊平,如稳操胜券的将军摆平运筹帷幄的沙盘。时而高频率振翅,飞向地平线,渐飞渐小,终至于成为一粒粒颤动的芝麻。
视窗放过芝麻,搜罗到一只大鸥。它作滑翔状,然后悬停在空中,小脑袋歪着,似乎斜视着我,要向我这友好面孔表示一下亲昵,只见它猩红嘴唇往前啄了啄,这是要给我这张老脸盖个红印戳,以宣示它的主权吗?
许是由于表现欲太强,或是因太卖力了而疲惫不堪,一只海鸥掠过水面时不慎被渔网缠住而受伤。作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特别是作为以保护候鸟保护珍禽生灵为己任的景区管理人员,岂能坐视不救?忽地一道白光抢眼,随即噗通一声,感人感鸥场景立现眼前:一位中年男子,毅然脱去上衣,赤裸上身扑入刺骨的河水,奋力施救……终于从死神手中抢回一条洁白无瑕的生灵。要知道这可是接近零度的冬天啊,我和我的书友们可还穿着厚厚的羽绒衣呢。
够了,够了,飞翔精灵们的动态神情,就老船这蹩脚笔法是没法描摹出个子丑寅卯的。即便穷尽我所掌握的形容词、成语、比喻、拟人、象征等修辞手法,也是无法形容这一首首散文诗给人脑审美机制带来的莫大愉悦,或者说,是无法描摹出这场视觉盛宴的一菜一羹一饮品的。那么,就用七八五十六个方块字,权且顶着所谓古韵的头衔,为这些可爱的精灵赋诗一首吧——
水天擘画翅堪豪,裁云拽日扫狂飙。
远征万里山河赞,集训千军雨雪飘。
趋暖避寒知进退,凌波驾雾竟低高。
红尘长吻鸥红嘴,挂载春风返北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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