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飞龙大战活阎王 赵六如闻仙乐,早已忘记自己置身何处了,耳边只有何鸣凤如泣如诉的吟唱: “哎……,我的张凤姐呀 ……小郎领我把灵祭,心肝欲碎痛伤悲 。泣不成声难言语,满腹惆怅诉与谁 。尘世上的男女成双对,李天保青春年少就死了妻呀。见灵棚不见凤姐你,伤心人痛断肠泪滚湿衣。哭了一声我的.....哎呀你呀你呀……为丈夫我怎样称叫你,哭了一声姐,我比你大两岁,哭了一声妹妹,你是我的妻!再说把你贤妻叫,你未曾过门还是个闺女呀…… 罢罢罢,谁要先死谁为大,我先叫凤姐、后哭妻。进灵棚哭了声我的你呀你呀……见棺材好似万把钢刀刺进我的心里呀……” 再看赵六,耳听何鸣凤这几句吟唱,恰如喉嗓中被人塞进了一团棉絮,肚中一阵难受,只觉得悲从心来,两行热泪不知不觉中已流到唇边。看众人时皆唏嘘不止,不住擦泪。就连那做买卖的大小商贩也都停止了吆喝,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侧耳倾听那令人荡气回肠的哭诉——“此时无声胜有声”想必正是写眼下情景吧…… 最妙的是,台上台下一片悲戚中,李天保(何鸣凤)的唱词却一字字、一句句印到人们心底最柔软处!再听几句,赵六只觉这段哭唱哀而不伤,直攀戏剧表演的最高境界——虽然听者个个簌然泪下,心如刀割,为台上的李天保难过,更有甚者以致哽咽失声,但演唱者仍然吐字清晰,字正腔圆,那声音一会儿如泉流冰下、若有若无,恰似静夜听秋雨淅淅沥沥、欲断还续;一会儿又似铁骑突出、高亢嘹亮,便如春日响惊雷轰轰隆隆、酣畅淋漓。那一阵阵痛快淋漓的悲诉,一句句撞击着人们的心灵,直如杜鹃啼血,猿猴悲吟…… 赵六正听得出神,忽然吟唱之声戛然而止,连那台上的锣鼓声也停了下来,睁眼看台上时,只见戏台上乱作一团。台下观众嗡声一片,一起诧异的看着戏台上纷乱情景。 赵六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好,有人砸场子捣乱! 当北街“活阎王”沈飞按住看戏老汉张海生欲将其痛打时,李红袖台下已乱嚷嚷闹成一片。李红袖花容失色,心中难受,又听到台下不知谁喊一声“看大凤唱戏去啊”……便见台下观众如流水一般纷纷往南街涌去。 正所谓:“万人争睹何鸣凤,独将红袖弃空台。” 李红袖又羞又恼,两行珠泪扑簌簌落将下来。 沈孝儒见了李红袖狼狈的模样,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对沈飞使了个眼色,沈飞领了几个人便往南街赶来。“活阎王”见南街“何家班”人山人海,不由又妒又恨、怒从心生,领了几个人便冲上台去。 何鸣凤吓得花容失色! 何久忙从后台钻出,向沈飞连连打躬作揖,陪着笑脸道:“各位大爷,俺老何有眼无珠,没拜会您几位,还望几位大爷多多包涵,赶明儿有空,俺老何一定在逍遥醉仙楼与您几位摆酒赔礼,各位大爷量大如海、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请各位大爷容让我们一回!” “活阎王”沈飞不待何久说完,伸手一推,何久一屁股蹲在台上。沈飞咧开胡茬遍布的血盆大嘴,如吃人恶魔般呵呵狞笑:“他骂了隔壁,好你个老鳖一!你外号不是‘老鳖一’吗?你如果在戏台上学个老鳖爬上几圈,说不定我们就饶了你家大凤。” 众人皆知“活阎王”故意找茬生事,可又有谁胆敢来捋沈家胡须!连祁凤翔见沈飞明目张胆生事,也不敢上前来劝,生怕与他发生正面冲突。 “何家班”何常有(饰天保舅父)、芸香(饰张凤姐小妹张二姐)一众人等,个个怒形于色,可又有谁敢上前来劝! 何鸣凤忍住泪,上前把爹爹扶起。 沈飞使了个眼色,另外四个家丁拉开何鸣凤,沈飞抬腿一脚,何久再次摔倒地上。 只听沈飞恶狠狠地道:“骂了隔壁,快爬!惹得老爷我心烦,鳖爪子鳖腿给你打断再把你扔到河里,叫你想学老鳖也学不成。” 何久一生闯荡江湖、久经风霜,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受此奇耻大辱,又气又怒,颤巍巍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愿在戏台上四脚爬动,却也不敢再站起来,。 何鸣凤见状心如刀割,挣扎着大哭:“爹……” 沈飞见他不爬,觉得众目睽睽下丢了面子——方圆百里有谁敢不听“活阎王”的吩咐!当即伸手抓住何鸣凤,对另外四人道:“你们四个给我抓住老鳖一在台上转,让他不爬也得爬!爬完后给我把这个老鳖一扔到东边沙河里去,让他永远做老鳖!----也不打听打听,我活阎王沈飞弄死个人何曾皱过眉头,骂了隔壁,赶快动手!” 四个家丁听罢,欢呼一声,一人拉住何久一只手脚,在戏台上转了起来。边转边喊:“转转转,转起来,爬爬爬,真自在,小鳖羔子爬戏台……” 台上台下群众人人义愤填膺,却是敢怒而不敢言,更无一人敢出来相劝! 何鸣凤心中又痛又怒,再也没有一点惧怕之意,只觉一股怒火如烈焰一般熊熊燃烧起来,再也忍耐不住。“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已吐在沈飞浸了猪油一般的脸上,趁他一缩手时,奋不顾身朝爹爹扑去。 台下的赵六热血沸腾,一颗心如擂鼓般咚咚乱跳,两只拳头也“咯嘣嘣”紧紧握了起来。 “活阎王”往脸上一抹,只觉得脸上又腥又粘,心中怒极,两只眼珠瞪得又圆又红,恰如吃惯了人肉的野狗一般。嘴里恶狠狠骂道:“小婊子,他骂了隔壁,老子今天要不活劈了你,我就不姓沈!” 手一伸把何鸣凤的公子巾抓掉,扔在戏台上用脚踏住。再一伸手,已把何鸣凤一头青丝抓在手中,猛然一提,把一张雪白粉嫩的小脸凑在自己脸前。见何鸣凤双眼紧闭,樱桃小嘴就在自己脸前,不由淫心大起,凶性大发,狠狠骂道:“小婊子,麻痹的,老子今天就在戏台上扒光你的衣服,叫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裸体,我再抱住你光溜溜的身子在逍遥街转三圈,一圈上四个兄弟x你麻痹,看你麻痹以后还见不见人唱不唱戏!” 嘴里骂着,手脚不停,伸手就把何鸣凤身上的流云水袖撕了下来,再骂一声,何鸣凤外罩的公子衫又被撕烂。 何久倒在台上挣扎不起来,何鸣凤羞怒交加,却被“活阎王”抓住了胸前的衣襟,再也动弹不得,眼看他一双魔爪,就要撕烂自己所穿内衣,不由得又羞又急,脑袋“轰”的一声几乎晕倒过去…… 台下赵六见了,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冲顶梁,焰腾腾再也按捺不住,暴吼一声“住手”,恰如大晴天响了一个霹雳,纵身一跃,半空中飞龙天降,直向台上沈飞扑去。 何鸣凤眼见沈飞那又黑又脏的魔爪就要伸到自己胸前,只得用尽全力,身子向后挣去,却哪里挣得动。 正当急怒交加、羞愤欲绝之际,只听“咚”的一声,沈飞庞大的身躯向后摔去,自己也摔落在地。她惊魂未定睁眼看时,见一年轻后生站在面前,那后生伸手把自己和爹爹拉了起来。 赵六对何鸣凤道:“快扶你爹到一边去”。 何鸣凤略一点头,扶起爹爹往后退去。“何家班”何常有等人忙把两人接到后台。 沈飞挣起身来,见台上赵六只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后生小子。不料正是此人把自己打倒的,心想今日连连受挫,若不杀了此人只怕“活阎王”沈飞以后就没法在人前混了。当下虎吼一声跳起身来,嘴里骂着脏话,凌空一脚向赵六踹去,这一脚势大力猛,挟着破空劲风,恰如千斤巨锤向赵六锤去。他整个身形也如一辆超重货车向赵六碾压而来,这一脚乃是沈飞杀人绝招,名唤“虎尾脚”,如被踹中恐怕不死也得重伤! 台下很多人吓得闭上了眼,不忍心看相对瘦小的赵六被惨杀的情景。 好一个赵六,见沈飞攻来不避反进,如一头猎豹一般就那么忽然间拧腰跨步,一口丹田气凝聚于右手,一记手刀直往沈飞小腿上劈去。 只一下,沈飞那重型货车一般的身体如同撞上了一堵气墙般无从着力,就听“喀嚓”一声,人们耳边响起骨头断裂的脆响。 “活阎王”再次倒在地上,欲待跃起再战,却觉中掌处如被利刀斩中,断腿处剧痛入骨,额头冷汗如黄豆般流出,当即委顿在地再也挣不起身来! 台下观众见了,轰然一声爆发出叫好之声,宛若静夜响了一连串惊雷。 赵六撤身退步,正待要走,沈飞嘴里如疯狗般冲着几个家丁乱叫:“骂了隔壁,你们几个傻吊,快点上,给我活剥了这个鳖孙!” 台上四名家丁一起扑了上来,更有几名沈府家丁也从台下往上扑来。 赵六一见,双脚在台上一顿,恰如飞燕投林,又如龙翔长空,直往戏台上方飞去。半空中一伸手,抓住了悬吊的气死风灯,往下一瞄,知道自己最大的危险在于台下两位持有长枪——现代武器的人。当下气提丹田,把腰一扭,使一招“流星飞堕”,朝台下两名持枪者扑去。 那几个家丁见了赵六一连串动作,早就惊呆了,待醒过神来,长枪已被赵六夹手夺去。赵六吸一口气,双手持枪用力相互一撞,一声脆响,两杆长枪就此报废成一堆废铁。 台上的四名家丁,连同台下的沈府狗腿子叱骂连连,又一起向赵六扑去。 赵六没了顾虑,更不怠慢,在人从中闪展腾挪、穿来插去,或肘击、或膝撞、或头槌、或掌劈、举手抬足之间,沈家家丁纷纷倒地,更无一人能爬起身来。(真正的高手生死搏斗,常常在几分钟分出胜负,绝不像影视剧那么精彩) 台下众人早已闹嚷起来,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年轻人是哪里人?” “这样好的功夫是哪里学的呢?” “这么好的武艺真叫人大开眼界啊!”…… 一起来看戏的常社村砖头等人早就叫了起来:“这是俺们常社赵六啊!” 于是便有人向他们打听:“赵六是飞毛腿吧!他咋跑恁快呀,只听扑棱一声像一条蛟龙从我头顶飞到了戏台上”…… 从此以后,赵六就多了个绰号“赵飞龙”。常社塔下,沙河两岸又多了几个传说:说那寿圣寺塔,乃是宋朝皇帝见常社村实为虎踞龙盘之地,风水极好,日后必出能人高士,怕坏了宋朝江山,就建造了一座塔在此镇其龙头。没想到过了近千年,常社村终于出了个飞毛腿赵六。 又有一传说,说那条被镇压于常社古塔之下的黑龙,在千年经声佛号的熏陶下已经戾气尽消,在当年赵六跌下古井时已附体于赵六,欲到人间救赎自己的前生罪孽。 还有传说曰赵六生有异象,刚出娘胎脚底就有六根飞毛,本该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之异能,可他娘见他脚底生毛,恐怕是不祥之兆,于是就替他拔去。但纵然如此,毕竟不同凡人。所以才能纵跃如飞……如此等等,传说不一而足。 正是: 凤鸣逍遥妙无穷,龙飞梨园震长空。 沈飞恶毒似虎豹,赵六出手气如虹。 恨他虎豹心肠毒,救苦何惧血流红! 魔怪遍地国运危,何日华夏复清明。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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