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母牛（四十七）

葡萄芽儿 · 发表于 2023-12-9 12:35:58

四十七

刘珍的肾和脾破裂。那天傍晚在县医院里，医生宣布抢救无效。

石玉凤和刘石头扑在刘珍的遗体前嚎啕大哭，刘玲脚步踉跄也要去看哥哥一眼，腿发软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两个陪同来的饵料场的人拉起了石玉凤，马启新抱住了小石头，洪行长在安抚刘玲，要她打起精神得先料理刘珍的后事。

在马启新送刘珍去医院的同时，刘玲拨打电话让村子里的人通知了嫂子石玉凤，让她也往医院赶。拉山村的现村长人不错，马上派村子里的吉普车拉着石玉凤和石头娘两个往医院去。

他们的车和马启新的车前后脚到了医院。在医院门口，石玉凤哭着向前抬手就给了刘玲一记耳光骂道：“好你个黑母牛，你怎么没让檩子砸到？偏偏克你哥哥出事？他要是有啥好歹，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

刘珍躺在担架上，示意让石玉凤过来，他用无比留恋的眼神，看着儿子，低声说：“石头别哭。”又看着石玉凤说道：“你也别为难我妹子，我妹子挺不容易的。我老刘家就剩她和石头两个人了。我要是走了，你就改嫁吧，嫌石头拖油瓶就让他跟她姑姑。”
“爸爸，爸爸，你没事。你没事。我不和你分开，不和妈妈分开。”石头哭着说。
“玉凤，你听到了吗？”刘珍没理儿子问老婆道。
石玉凤抹着眼泪，只好点头答应到：“听到，听到了。你会没事的，没事的。快去急诊室，快去急诊室，我等你一起回家。”

“爸爸，妈妈，是我们一起回家。”

现在刘珍是和他们一起回家了，但他却是具遗体。

刘珍嘱咐了老婆石玉凤怕为难妹妹刘玲，挡不住石家的其他人对刘玲的辱骂。尤其是石玉凤的娘，她在女婿的葬礼上，拿出了撒泼的手段，对着刘玲又是打又是骂的。村里人也都背地里交头接耳，议论刘珍的死跟刘玲的命硬有关，看来她的外号黑母牛是名至实归啊！

操办完了哥哥的葬礼，洪行长又突然发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把头摔破了，一查是高血压，住了几天院。联想到哥哥的死，刘玲对他们的婚事失去了信心。

洪行长劝她说：“我是参与你哥哥的丧事劳心费神了，又上了年纪血压高很正常。以后我注意保养就会没事的，跟你的命硬不硬没关系。”

刘玲说：“洪哥，说到底还不是因我而起？这以后啊，我还不知道有多少难事呢，你和我在一起还不得跟着着急上火？我看我们的婚事还是算了吧。”她想起了那晚梦里薛延伍借九零说事暗示她跟老洪也有缘无份，是不是在提醒她要是和老洪领证了就会克死老洪？自己的父母婆婆丈夫哥哥的死，还有张芹嫂子的死她也被卷入其中，这些早就坐实了她是人们口里的那个黑母牛丧门星，明知自己外号黑母牛，她还要再婚跟故意杀人有什么两样？

老洪哪里在乎这个，他说：“玲儿，我知道你心情悲伤，咱们的事不急。等你哥哥烧了百日咱再去领证。”

“我哥的事，多亏了你跟我嫂子和她家人商谈。不然，我嫂子不会这么便宜饶了我。”刘玲想起了这茬道：“我光顾着哭了，还没谢谢你呢。谢谢你，洪哥！”

“外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谢啥？提到你嫂子，那人挺理智的。她妈和她姐妹们要去告你，让你进监狱。她先是只哭，后来止住了哭声说，就算把刘玲打死，刘珍也活不过来了，何必去为难刘玲呢？她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刘玲听了眼泪又掉了下来说：“洪哥，我后悔死了！要是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到山东去考察，头拱地我也凑钱把饵料场的房子翻新。”

“世上没有后悔药，你别哭。也怪我，早点上你饵料场考察一下，给你贷点款就好了。”

“洪哥，今年冷库和虾场那边就够麻烦银行了，我哪里还好意思再去贷款啊？不过，现在看，不贷也不行了。”

“这事你不要担心，有我呢。我还没问你，我答应一次性给你嫂子五万元做为补偿，每个月给小石头五十元抚养费，是不是多了？”

“跟我哥的命比起来，这些钱算什么啊？我哥临走前，还要我带石头呢，给他再多的钱也是应该的。”刘玲想起了，哥哥说，以后老刘家，就剩下她和石头俩了，忍不住抽泣出了声。

洪行长在病床上，探起身子，伸手抚mo着她的脸，边给她擦眼泪边说：“玲儿，你别哭。你这一哭，我心就乱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好了。那种感觉是百爪挠心？还是什么，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心疼你啊！这就是爱情吧！”

刘玲推开他的手道：“我们都多大了，还扯爱情不爱情的，让人听了笑话。洪哥，我们的事，你还是慎重考虑考虑吧。我是真的怕了，怕再伤害，不不，是祸害到一个无辜的人，尤其是你这样真心对我的。”

“玲儿，你又来那一套话！我不爱听。我们还是谈别的吧。”

在刘珍烧五七的时候，刘玲给哥哥上完了坟要走的时候，嫂子石玉凤叫住了她，要她到家里坐坐。

刘玲不好拒绝，心里暗想：嫂子这人无利不起早，她该不会又打什么主意了吧？不过，哥哥走了，撇下她和石头，也是孤儿寡母的，她有什么要求，自己能办到的，尽量答应她吧。但刘玲没想到的是，石玉凤能这么快就跟她谈为了小石头要再嫁的事情，居然还要自己给她当媒人。

石玉凤说出这话，也是先铺垫了一圈儿。进了家门，她就给刘玲倒了一杯热水，亲自递到刘玲手里说道：“玲儿，以前吧，延伍走了你成了寡妇，嫂子背地里笑话过你，没想到现世报啊，我也是个寡妇了！”

刘玲看着她泪眼婆娑的，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她也是从刚失去薛延伍那时走过来的知道那种滋味。
石玉凤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刘玲啊，你知道你在你哥心目中地位比我高啊！你别看你结婚那天他没有打理你，那是因为他知道嫁出去的姑娘就是人家的人，参与到你婆家的事只会添乱，就先去照顾石宏了。他是怕石宏有个好歹就是案子了事儿就大了。你婆婆那是她自己发病，怨不得别人。到了延伍出事了，你哥哥听说了可是二话没说就去了现场，又听说你昏倒了就又跑去了医院。可见到底是兄妹啊！”

刘玲听她讲起了自己的结婚那天发生的事，还是和当初一样不承认她和她弟弟的错，对自己婆婆的死还是推的一干二净心里不舒服，但是现在哥哥死在了自己的饵料场，她自觉亏欠嫂子和侄儿，也不好发作。又想起了当初薛延伍过世，她早产昏迷了三天，哥哥一直守在医院陪着她。为了小倚天的抚养权，哥哥也是要据理力争。她哭着说道：“嫂子，你放心，以后你有什么事儿，我不会不管你和石头的。”

“唉，玲儿啊，别人管的我一时管不了我一世啊！”

“嫂子，你要找活儿干还是做个小买卖？美娜在镇上开个百货批发商店，我可以介绍你去她那里帮着看店，或者你也开个小卖部从她那里进货，我让她不挣你的钱。”

“玲儿，你也知道嫂子不是做买卖的料。”

“嫂子，要不我在虾场还是冷库给你安排个活？”

“妹子啊，嫂子这辈子怎么还不能过去，我的意思是我得为了你侄儿石头着想啊！”

“石头？他现在读书，将来升学工作成家立业，我有多大能力使多大能力。”

“不是指将来！我是说他现在正是需要父爱的时候！”

刘玲听到父爱两个字，猛的明白过来了，哥哥死了石头也就失去了父爱，嫂子提石头需要父爱，这是借题发挥，她要再婚啊！虽说她知道嫂子会再婚，可也太快了啊！她转念一想，嫂子早晚都得改嫁，随她去吧！她说道：“嫂子，你把话说到这了，我也不阻拦你再婚。你有合适的，就嫁吧，我没意见。唯一的条件就是男方要是对石头不好，我来带他。”

石玉凤抽泣道：“玲儿妹子，咱们从小一个村子里长大，咱两家有过隔阂也没能挡住我和你哥情投意合。我是一心一意跟他过日子的，哪里有过歪心思？他一走，我上哪里去找对象啊？本来我是打算这辈子就守着石头过了，可又怕单亲家庭，石头性子随我长娘了，这才要你帮我物色一个合适的对象？”

刘玲想了想说道：“嫂子，你是不是看上了启新哥，要我去帮你问问？”

“马启新啊，他家里有个儿子，虽说眼下不在他这里，谁敢保证他再婚了，他那丈母娘和小姨子不会把他儿子送回来？我可不想让石头跟他儿子搅在一起，万一石头受气了怎么办？”

“那我暂时也没有合适的，等我遇到合适的不带孩子的，再给你介绍吧！”

“玲儿妹子，有一个人很合适，你又能跟他说上话！”

“谁啊？嫂子你直说吧，我猜不到的！”

“洪行长！就是那个老洪！我看他不错，玲儿妹子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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