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模—侗族探秘：碧涌山歌

西米

侗族文化——碧涌山歌

   

  山歌，在碧涌侗族山寨广泛流传，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唱，素有‘饭养身，歌养心’之说，侗族青年男女恋爱也是用山歌来作为媒介，所以，侗族青年的婚姻是比较自由的，男女青年用山歌表达的恋爱方式是独特的，侗民族的婚姻相对比较稳定，离婚率也是最低的，因此，山歌也就成了男女青年结成伴侣的桥樑和纽带。侗族青年男女从小就要学习唱山歌，所以，山歌在侗乡得到了广泛普及和发展。

  山歌虽然出自普通群众之口，来自于山野之间，但它表现出来的文学素养，在其它的文学形式上是无法比拟的，它文字精练、内容丰富、手法隐晦、比喻生动，偶意深刻，侗乡群众赞叹“黄金无假戏无真，山歌不差半毫分”是恰如其分的。

     山歌就是情歌，是男女青年淡情说爱表达情感唱的歌，一般在田间地头，溪畔古树旁都是唱歌的好地方，在家里是不能唱的，否则老人要骂人的。

喜欢唱山歌的人能会唱成百上千首，更重要的是能临场发挥，看见什么唱什么。当男女唱到情投意合时，男方会向女方讨要信物，如帕子、荷包之类，当男女讨到信物后，就表示对对方有好感，家里老人会请媒人上门提亲，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再进行下一个程序了。

     侗族山歌浩如瀚海，下面只收录了部份作为范例，以飨读者。

请坐客，

冒得板凳坐木叶，

冒得木叶坐平地，

只为路远带不得。

高坡高界搭歌台，

情姐情妹围拢来，

大家有歌尽情唱，

唱到日落月出来。

            

好久冒到这里来，  

这个井里起烂苔，

   口干想吃浸凉水，   

抜开抜开又拢来。

         

清早起来脚踏鞋，   

推开格子望花台，

望花冒得花到手，   

望姐冒得姐拢来。

妹在江边洗茼篙，  

洗得茼蒿满江飘，

哪个拣得茼蒿菜，   

不成相思也成痨。

郎在高山拣干柴，   

妹在山脚送饭来，

问妹炒的么咯菜，   

四两猪肝炒蒜苔。

妹是山中一棵梅，   

郎是喜鹊天上飞，

喜鹊落在梅树上，   

石头打来也不飞。

郎在高界打一岩，

打在妹的花园来，

爹娘问妹什么响？

千年古树落干柴。

妹妹打扮矮落落，

身上背个猪草箩，

明是上山打猪草，

暗是上山会情哥。

吃了夜饭去会姣，

手里拿个木鱼敲，

妹在房中得听见，

阿弥陀佛又来了。

密蜂为花死在坡，

鸬鹚为鱼死在河，

情哥做事不老行，

罐子煮鸡露出脚。

妹妹门前一蔸槐，

手把槐树望郎来，

爹妈问妹望什么？

我望槐花几时开。

想郎想得颠到颠，

想起想起哭一餐，

爹娘问妹哭什么？

开门压伤手指尖。

时刻念郎在心头，

想起我郎眼泪流，

爹娘问我哭什么？

走路踢着脚指头。

   

山歌好唱难起头，

木匠难竖掰角楼，

铜匠难打双须锁，

铁匠难打钓鱼钩。

五月半中吃杨梅，

杨梅树下烂成堆，

报妹来吃杨梅子，

一年四季只一回。

好久不到这个冲，

葛麻拦路草登胸，

一心要走这条路，

葛麻该死草该融。

野羊吃草往高岩，

鱼汇洞庭马汇街，

鲤鱼得汇大江水，

梁山得会祝英台。

生要连来死要连，

不怕你姐是神仙，

姐是神仙弟是鬼，

神仙也怕鬼来缠。

稗子下田也是秧，

长工打扮也是郎，

人人都是父母养，

不得哪个香蜂糖。

男：  剁柴要剁布梢机，

连伴要连这号妻，

连伴要连这号伴，

丑了名气也有益。

女： 剁柴要剁布梢荷，

连伴要连这号哥，

连伴要连这号伴，

丑了名气有名目。

女： 连郎不连瓦匠郎，

连起瓦匠无想常，

踩泥就是牛踩泥，

泥糊咙咚象鬼王。

男：  连郎要连瓦匠郎，

连起瓦匠有想常，

长街市上走一转，

个个只喊师傅娘。

过路大姐你莫望，

姻缘不落这一方，

姻缘不落这一处，

望也不是你同良。

路边凉水清悠悠，

有人吃水无人修，

一心想来修一下，

不知长流不长流。

男：   夜了休，

夜了鸬鹚在江洲，

鸬鹚夜了江洲歇，

我郎夜了望妹留。

女：   夜了郎，

这里不是歇途场，

你是牛马归栏去，

你是和尚归庵堂。

桐油开花把又长，

报妹莫连远乡郎，

报妹莫连远乡伴，

来得稀疏去得忙，

来就好比雷闪电，

去就好比断肝肠。

莲子开花水里长，

帐子里面画情郎，

风吹帐动郎也动，

妹见情郎喜详洋。

哥种田来妹种畲，

哥砍柴来妹烧茶，

清早起来对面坐，

世上难找这一家。

哥是钥匙妹是锁，

哥爱妹来妹爱哥。

水不离鱼鱼恋水，

砣不离秤秤跟砣。

要想唱歌难起头，

茶子不打不出油，

茶子还要油匠打，

唱歌还要妹起头。

要妹唱歌口难开，

小妹年轻无肚才，

一来声音不好听，

二来人多怕出台。

哟咿哟，

今日约姐来唱歌，

先请你姐唱一个，

唱得天和地也和，

金鸡拍翅闹洋洋，

今夜这里开歌场，

开起歌场大家唱，

唱到月落出太阳。

男： 见妹聪明见妹乖，

见妹一品好人才，

又不高来又不矮，

活象仙女下凡来

人才盖过张四姐，

聪明盖过祝英台，

我想同妹把歌唱，

拜望情妹把口开，

神仙也爱风流事，

情妹莫嫌郎痴呆，

如果情妹心有意，

就把情歌唱起来。

女：  听哥唱了一大趟，

夸得小妹心发慌，

一来夸我人才好，

二来夸我肚才光，

三来夸我情义厚，

四来夸我人善良，

夸我赛过天仙女，

把妹羞得不敢当，

要我唱歌不会唱，

捡得几句搭个腔。

男：初相连，

初次相会打同年，

前世阎王早判起，

今生才得对口言，

有心无心对口讲，

都是两个的姻缘，

弟是愚笨话又短，

一片真情难表完，

姐把真心报与我，

免得苦苦把姐缠。

女：初商量，

初次相会哥莫忙，

妹拿棉花哥去访，

园中花好自然香，

结伴不要媒夸奖，

全靠自已作主张，

哥的情况妹要访，

慢慢细细作商量，

讲的做的都一样，

跟哥到老也无妨，

若是你哥想骗我，

隔年对子不沾浆。

男：日头渐渐离了坡，

    鸬鹚渐渐离了河，

因为我郎路程远，

不得陪妹久唱歌，

郎是愚蠢言语短，

莫拿小话背后说，

约个日子哪天会，

再来陪妹唱情歌。

女：哥莫忙

忙起回去做哪项？

洗菜煮饭有姐妹，

当家理事有爹娘，

既然哥说无婆娘，

忙起回去守空房，

就是今天快夜了，

还有星星和月光，

有心不怕天就黑，

无心哪怕天才光。

砍柴割草共个坡，

担水煮饭共条河，

家中还有半缸水，

假装挑水来会哥。

送郎送到竹子山，

抱起竹子哭一餐，

别人问我哭什么？

我哭竹子把尖弯。

枫木叶子三角尖，

不浓不淡结姻缘，

水流下滩难回转，

打破金杯难团圆，

报哥莫要忙中取，

耐耐烦烦等几年，

细水长流把田满，

月到十五会团圆。

好个大姐好个天，

好个大姐二十年，

好个大姐二十岁，

只得相见不得连，

若要得姐成双对，

快快活活变神仙。

雪落高山不怕溶，

花无露水花不红，

不怕你姐再打扮，

无人结伴也是空。

生要连来死要连，

不怕你姐变神仙，

姐变神仙弟变鬼，

神仙也怕鬼来缠。

天上有雨又不落，

情妹有话又不说，

跟哥说句真心话，

哥好夜晚睡得着。

一朵好花在路中，

花好叶茂开得浓，

哥想同妹分花戴，

不知妹心同不同。

初次会姐人面生，

姐象仙女下凡尘，

弟有心事不好问，

唱首情歌探姐心，

十问名来九问姓，

要想连姐聪明人，

人才不能配得你，

肚才不得姐聪明，

郎是配姐配不起，

路上挑刺修个阴。

姐的帕子花又花，

双手送来单手拿，

姐莫骂弟把财贪，

周公礼制弟无法。

姐的帕子白又白，

双手送来单手接，

弟是年轻不懂礼，

姐莫骂弟贪财客。

姐的帕子绿又绿，

双手送来单手收，

姐的情义弟收起，

三天不吃也不愁。

讲好成双就成双，

只要你哥有胆量，

只要一心跟妹好，

妹来服侍你爹娘。

送哥送到松树林，

松树脚下绿成阴，

松树千年不落叶，

情妹万年不变心。

枇杷树上牵牛花，

牵牛缠住往上爬，

牵牛缠树死不放，

哥今缠妹要成家。

   

你也要连我也连，   

一连连到姐花园，

    我要连姐六十岁，   

姐要连我六十年，

    我要连你成双对，   

姐要连我得团圆，

    竹篙板捎都一样，   

看姐爱上哪一边，

    做个两王争世界，   

看姐怎么好刹嫌。

    他人的意是美意，   

我郎的情是真情，

    郎约同良闺门紧，   

他约同良日夜行，

    莫做六月人情雨，  

    一方落雨一方晴，

    莫做买卖三把称，   

一把重来一把轻，

    郎把这话报与姐，   

看姐报郎怎么行。

   

我要连姐共个坡，  

姐要连郎共条河，

    何人拆散我两个，   

哪怕天崩日头落。

   

高坡高界打一岩，   

姐的约定记心怀，

    因为家寒千条事，   

工夫缠身不得来，

工夫缠身误了你，   

切莫移花别处栽。

  娇是聪明伶俐人，   

满腹文才貌观音

   好似天上明月亮，，   

又是东方五更星，

可惜是个女八字，   

是个男人管乾坤。

江边杨柳葉排排，   

结个同良算娇乖，

结个同良算娇好，   

未曾说话笑脸开，

你姐是个仙家女，   

头带金钗十二排，

哪个爹娘生下你，   

脚穿五色绣花鞋。

千般鸟叫百样声，   

只算阳雀叫得真，

只算阳雀叫得好，   

花园只算姐一人。

鱼在滩头听水响，   

百鸟林中听花香，

今日来到花园内，   

一心来看花朝阳。

三根丝线二根青，  

闻听粱山会祝英，

又听你姐来相会，   

一心来看聪明人。

金竹马鞭当路栽，   

水打沙州过海来，

今日得见姐的面，   

黄金买路早该来。

一劝同良劝不进，   

早去他乡早成人，

弟是命丑招不得，   

铁打心肠只好分。

二劝同良心莫忙，   

心中有话报爹娘，

爹娘有话说不进，   

你我分开断肝肠。

三劝同良话不多 ，  

耐烦服侍你公婆，

公婆不好过世早，   

丈夫不好受挫磨。

四劝同良心莫焦，   

佛前要把香来烧，

要把心中劝安定，   

自然宽心心情高，

五劝同良心莫忧，   

滩头的水实难收，

  哪个收得滩头水，   

郎的万事也要休。

六劝同良心莫悲 ，

桐木烧火化成灰，

劝姐莫做亏心事，   

要做天平两不亏。

七劝同良心莫丢，   

阎王留名在古州，

当初得了姐言语，   

如何日月不同休。

八劝同良想得开，   

前世姻缘早安排，

今世不得成双对，   

二世怀胎一路来。

九劝同良心莫定，   

胸前眼泪落纷纷，

红罗帐内亲夫好，   

再不讲到郎一声。

十劝同良劝不尽，   

劝姐不醒尽郎心，

姐的忧愁郎来解，   

郎的忧愁靠何人，

郎的几句粗言语，   

望姐把他记在心。

伤心久，           

只得叹气淚双流，

娇也有心郎有意，   

破船修到浪中游。

撑船上滩扯风蓬，   

四只角上挂灯笼，

莫做灯笼千个眼，   

要做蜡烛一条心。

伤心久，           

虽然情休义不休，

穿过的衣不为旧，   

戴过的花莫要丢，

姐学江边风吹柳，   

鱼在深塘四海游，

要做太阳朝朝有，   

莫学江水不回头。

伤心言语伤心题，   

我郎心口要如一，

要做鼓响锣也响，   

不做鼓响锣不齐，

若与同良不齐心，   

两相情义两无益。

伤心久，           

行也不是坐不成，

忧忧愁愁过日子   

  恼恼闷闷过光阴，，

三兄四弟同行路，   

只有我郎不宽心，

今日花园得相会，   

万丈阳光拨乌云。

伤心言语伤心言，   

人生不过几十年，

好花不会日日有，   

明月不会日日圆，

与姐相恋莫分手，   

地久天长共百年。

与姐结伴路又远，

山高隔断两姻缘，

两个难得长相会。

隔了一日当一年。

说过当真就当真，

与姐相连情义真，

要做义长同日月，

莫学江水去无情。

说过当真就当真，

约过一生就一生，

要做一心丢不去，

莫做天变一时辰，

要学三娘等志远，

莫学妲姬害忠臣，

若到后来心有变，

雷打火烧不容情。

自从离别各一乡，

相思情人哭断肠，

五更鸡叫似天亮，

日出三丈不见光，

白天黑夜颠到过，

何日才能会同良。

每日把姐挂在心，

太阳落在九霄云，

一日只想一日好，

雪上加霜越更深，

世上只有滕缠树，

世上没有树缠滕，

花园只有郎想你，

娇要想郎万不能。

自从那日离别分，

终日思念不宽心，

姐的情义我思念，

姐在家中不知音，

今日花园重相会，

慢把思念诉姐听。

黄土打墙围高坡,

块刀不用细岩磨,

只要你姐心有意,

不怕十年会一着。

山歌好唱难起头，

木匠难起吊脚楼，

岩匠难打岩狮子，

铁匠难打钓鱼钩。

山歌好唱口难开，

樱桃好吃树难栽，

白饭好吃田难种，

细鱼好吃网难抬。

跟姐一年又一年，

不同你姐搭过言，

不同你姐搭过话，

人不值钱话值钱。

你姐打扮一身红，

摇摇摆摆过田垅，

有心和姐做个伴，

做个路同心也同。

你姐打扮一身兰，

摇摇摆摆过田川，

有心和姐做个伴，

千里姻缘一线穿。

（杨志模收集整理）

香山京鸿

碧涌情歌美哒哒！
叫俺越看越喜欢。
想给老师编一版，
不知老师愿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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