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年后想着娘（散文原创）

塘中水仙

                        年前年后想着娘
　                                    文|塘中水仙（侯桂珍）


　　微信诗歌群有人分享了京剧名唱《三家店》“将身儿来至在大街口……”。之前在电视上曾经看到过，对唱腔有点耳熟，只是没记住唱词。待看着字幕唱下来的时候，内心开始汹涌澎湃，眼泪也止不住潸然而下……
　　此时恰是2022年的腊月二十六，是母亲九十三岁生日。在母亲已经去世五年之后，虽然已经有了这几年的过度，可我依然没有完全适应没有母亲、过年后没有娘家可以回去的现实。
　　也是从那时到今天，近一个月的时间了，时常在这春节的氛围里，跟着手机的反复播放，一遍遍唱着那几句唱词，“娘生儿连心肉，儿行千里母担忧。儿想娘来难叩首，娘想儿来泪双流……”，无论在厨房忙碌，还是外出购置年货，抑或是傍晚时分外出散步，我都深情投入，直唱到喉头哽咽、泣不成声为止。
　　透过这几句唱词，我仿佛看见了岁月深处那个执拗叛逆的古镇丫头，因一次失恋，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就在我飘飘欲仙的时候，母亲那一句：“闺女呀，你知道吗，你这三天三夜滴水不沾，粒米未进，你这是在剜娘的心呢！”那一刻我仿佛打了一个激灵，从昏昏欲睡里一下苏醒过来，泪水夺眶而出。
　　母亲继续说：“你这才经历多少事？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我那时候有谁？你姥娘舍得我那么苦，和你舅你二姨第二次下了关东，舍下我一个人给人去做童养媳，吃的那些气，挨的那些打，有法啦吗？我掉的那些泪，论挑子挑！我不是也一样过来了吗？”
　　那一刻我发誓：这世上只有母亲是理解我、并且深爱我的，从此后我只为母亲而活！
　　母亲这些话和自我失恋后的情感，更加激发了我爱文字的决心，也因此才有了为母亲立传的想法。但还是因为失恋的底子，我在家呆到二十九岁半。而从二十三岁过年开始，母亲便开始年年替我提心吊胆，又不能强迫我嫁人，又担心随着年龄增大，更难找到自己的意中人，还怕家中其他人因为一句不经意的话会伤到我敏感的自尊。在依然早婚的家乡镇子上，我越来越成为令人关切和议论的焦点。眼看着年龄到了二十八岁，上门提亲的依然不少，只是被提起的人，从前几年的单纯男孩，开始变成不是死了媳妇还带着孩子的，就是离了婚的，或是小好几岁的。
　　直到我二十八岁下半年，才通过自己的一篇文章做了引线，有了嫁进今天这个小城的机会。我那时不过只是为了嫁掉而已，一颗关于爱的心仿佛早已随着那人的离去也已不复存在。“知女莫如母”，母亲深深为我牵挂。在我以为离开故乡就是忘了忧伤、忘记了那个曾将我的心伤透之人的时候，仿佛也竟然忘了再回那个生我养我的老家看望至亲母亲。母亲便不顾已是六十六岁的年龄，一趟趟坐车来看我。
　　当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时，母亲挂着家中同样要做月子准备生二胎的弟媳，冒雨，来到那个小小出租屋里伺候我做月子，安抚好我后，再坐车赶回老家去看弟媳，中间要换两次车。直到家中其他人和邻居让她放心来我这里，她们随时可以帮忙时，母亲才暂时心安。却还要接受父亲因我而凶她：“闺女都出嫁了，你还要挂到什么时候是个完？”
　　况且母亲只在建国初期上过“识字班”，她并不认得多少字，甚至记不住我出嫁后的具体地名，过往的站牌，只因一份母爱，便是我到哪里，她便追随我到哪里……
　　如今的我，仿佛透过上面这几句京剧唱词，还看到了老年的母亲，在老家那个不大却温馨的四合院里，在一盆盆花旁和种在地上的花香里，在一大蓬葡萄架下，安详地纳着花线垫，而已成熟且已安稳下来的我，一次次回到母亲身边，看她左小臂上搭着一缕缕花线纳花鞋垫，母女二人在一个小小圆桌旁边，喝着茉莉花茶，她继续讲她的过往，仿佛在讲着别人的故事。我则像是采访她的记者，拿一个本子一只笔，记录着母亲张口就来的歌谣谚语和民间故事。
　　“儿想娘来似线长，娘想儿来难丈量。孩儿想娘都是一阵一阵的，娘想孩儿可是梦里都放不下。”母亲说这话时，已是八十六岁，而那时的我也已五十岁。母亲是幸福地说这话的，而我也是幸福地听这话的。一切都会过去，不论苦难还是挫折。心心相连的母女，仿佛一切看透，一切放下，淡然，释然。
　　而今唱着上面的京剧，回想着母亲说过的类似于京剧唱段里的唱词，想着再也回不去的老家，这一个年前年后，我依然一阵阵地想着娘……
　　唯愿天堂安好！

2023、2、15——17

（载微信公众号“君子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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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中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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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丽影

水仙早安！读着泣血的文字让我泪眼潸然，我也想我的母亲，她一辈子吃苦受累没想几天清福，就早早离开人世。是呀，父母在，家就在。好文一篇，为你点赞！

塘中水仙

清秋丽影 发表于 2023-2-21 07:03
水仙早安！读着泣血的文字让我泪眼潸然，我也想我的母亲，她一辈子吃苦受累没想几天清福，就早早离开人世。 ...

谢谢姐姐光顾留言。问好祝福！

小灰兔

看似淡淡的倾诉，其实可能你的眼睛早已盈满了泪水

小灰兔

妈妈不在了，你就不再是她的小宝贝了

小灰兔

你是另一个男孩子的妈妈，你得承担起一个家

小灰兔

妈妈的怀抱温暖而美好，就像什么呢？闭上眼睛想一想

小灰兔

妈妈的笑容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也是最美的

小灰兔

就连妈妈的白发和皱纹，现在想起来也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