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猪仔

程雪华 · 发表于 2019-7-14 21:53:06

本帖最后由老榆木于 2019-7-14 23:09 编辑

卖猪仔　
　　文/程雪华
　　
　　那年，我们家的母猪生的小猪仔又没有卖掉，父母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由父亲挑到镇上卖掉，镇上每逢三，六就是圩日，周边几十里地的乡邻们都会去，那圩日上商品多，价格也公道。
　　半夜二点，父母就起床，煮好猪食，喂饱了小猪。把猪仔抓到猪笼后，父亲匆匆地扒了几口泡饭，监出门母亲塞给父亲五块钱，那可是家里的看家钱。父亲掏出钱递给母亲说，“不要吧！卖了猪仔就有钱。”母亲说，“带上吧！等会要找零呢？”父亲没再坚持，收了钱，挑起担子，提着马灯就走进黑黑的夜路上。
　　我们家离镇上有四十里路，羊肠小道，翻山越岭。
　　天快黑时，左邻右舍都在吃晚饭。母亲还站在屋门口向村道上张望，嘴里念叨着，“该回来了。”
　　我们姐弟几个饿得肚子咕咕叫，不懂事的我问母亲，“怎么还不吃饭。”
　　“你爸还没回来呢？等一下。”一向温柔的母亲也瞪着眼对我说。
　　一个黑影气喘吁吁地撞进家来，担子上的猪仔哼哼唧唧地叫着。
　　母亲柔声地说，“没人要，”
　　父亲放下担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呼地喘气。
　　母亲挑着猪仔，去猪圈把小猪放出猪宠。回到屋，招呼大姐盛饭给我们吃。
　　母亲拿着脸盆，从锅里舀了热水，又从水缸里添了些冷水，试了试水温，拿了父亲的洗脸巾，帮父亲擦着身子。
　　“镇上猪仔多。”等父亲气喘匀母亲问。
　　“多，”父亲懒懒地说。
　　“价钱不好。”
　　“一斤少两毛钱呢！”父亲说，“算了一下，都卖了要少七，八块钱呢！”
　　“那也卖了呀。”母亲有点责怪地说。
　　“可这七，八块钱都够咱家大半年的开销。”父亲解释说。
　　“钱，线，是人重要还是钱重要。”母亲一改以往的温柔，大声地说。
　　父亲没有吭声，疲惫使他失去了争论的力气。
　　到了下一个圩日，父亲又早早地桃着猪仔去了镇上，这一次，终于卖了。父亲还带回一包甜糕。
　　不几年，我考上镇里的初中(那时还没实现九年义务教育)父亲挑着行李，我背着书包，紧跟在他后面，这是我第一次去镇上。
　　蜿蜒崎岖的小公路，仅容一拖拉机可行走，还是前几个月修好的。可上了一坡又一坡，父亲看我走不动，不得不走几步，停下，我跟上，他又走。走走停停，花去了一个多小时。我气喘吁吁地爬上最高坡时，父亲看着我笑了笑说，“累了就歇一会。”我脑子里一下涌现当年父亲挑着猪仔的情形，当年还是那羊肠小道。心不由地一揪，望着坐在路旁石头上抽烟的父亲，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下来，忙转身，背着父亲擦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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