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香山京鸿 于 2021-9-19 13:30 编辑
大雁的情怀 文|香山京鸿
立秋以后,天气慢慢转凉了。而飘落着一枚又一枚扇形叶子的银杏,就像秋季的一个优等生,挺拔的身姿化作闪亮的温度计,一面24小时测量大地和空气的温度变化,一面展开金黄色的双唇,不停地报告着秋风秋雨秋声的步履。每当此时,我都会抬头注视天高云淡的远处,或许不久,我们的头顶将会飞过成群的大雁,身边开满灿烂的菊花。
杜牧有诗云:“带霜南去雁,夜好宿汀沙。惊起向何处?高飞极天涯。”夏去秋来,因为北方气候逐渐变冷,食物凋落或被冰雪覆盖,大雁的生存受到严重威胁。所以,从白露开始一直到霜降,大雁都要往南迁徙。它们从西伯利亚启程,近2个月内飞越高山峡谷、江河湖海,到达四川、云南、福建和广东沿海,最远飞抵南洋群岛、缅甸、印度等地,也算是大雁的天之涯海之角了。第二年开春后,大雁又长途跋涉,陆陆续续飞返西伯利亚,按照大雁每天可飞行400公里计算,一个来回就是大约几万公里了,这对躯体略显笨重的大雁来说实属不易。
资料显示,大雁归为鸟纲鸭科雁属类动物,是喜温的迁徙候鸟,因而人们不太理解大雁来来回回的迁徙行为。是啊,既然喜欢温暖湿润、水草丰茂的环境,那么,大雁就应该永远定居在秦岭、淮河以南的亚热带地区,那里四季如春、食物丰盛,何必要舟车劳顿南征北战地飞来飞去呢?
小时候,我经常看见南来北往的大雁从天空掠过。记得有一年的深秋季节,还与一群中途歇脚的大雁,在碧绿的麦田里不期而遇。为了迷惑雁群,少年的我把自己缩作一团滚向雁群,以期抓到一只大雁改善生活。然而,大雁很机警,即使我团成球状的样子看起来滑稽可笑,它们也知道来者不善,是飞来横祸的可怕前兆,在头雁的率领下毫不犹豫地振翅远去了。由此可以想见,迁徙途中的大雁,不仅要克服“路迢迢水茫茫”的艰难险阻,还要寻找食物以补充能量、接续飞行,更要防备危机四伏有可能随时扼喉索命的危险。可它们为了生存,为了精彩的生活,为了内心的执念,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在悠悠碧空之上,变幻出离弦之箭的“一”字,书写出一个生龙活虎的“人”字!
年复一年,大雁南北迁徙的从没有停歇。再遥远的征途,没有吓退它们前行的步伐,纷至沓来的狂风暴雨等自然灾害,没有束缚它们奋飞的羽翼,而来自空中或地面的天敌,随时会让它们粉身碎骨,成为别人的下酒菜,即便如此,也阻止不了它们追寻理想之地的决心,大抵是大雁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片草更肥水更美的绿洲等待着它。
从生物学和社会学意义上看,大雁迁徙的过程,虽然相当艰辛,但却是它们生存生活的必然选择,也是大雁父母培养小雁栉风沐雨茁壮成长,使它们尽快融入雁群社区的重要环节。同时,大雁的先祖,通过固化在骨髓深处的基因告诉它,西伯利亚那片鸟语花香、纯洁如雪的地方,是自己世代相守的老家,由于不可知的力量,使得广袤而温暖的家园,每年都有一段冰封的岁月,不得已而向南飞纵万里星空,只为挨过寒冷的冬季,只要条件允许,一定要奋不顾身地回归那个朝思暮想的美好家园。
其实,你我他(她)来到这个尘世,何尝不是一只只大雁,穿梭于故乡与异乡之间,在讨生活求功名的旅程中一路狂奔。但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或是事业风生水起,故乡的模样都是那么清晰的印记在心。当夕阳西下暮色苍茫之时,不论谁说一句叶落归根,指定让在你月夜独酌的茶几旁潸然泪下。
而我等追梦文学的人,则是大雁群体中多愁善感的那些个体,除了拼博一份自己喜爱又能糊口的工作,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向了文学文艺的芳草地,在那里接受着民族优秀文化的阳光雨露,吮吸着大地母亲的香甜乳汁。也按照祖先们几千年来的谆谆教诲、耳提面命,夜以继日地耕耘着自己的一亩方塘,沿着泥泞而弯曲的山路,执着地攀登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我们像大雁一样展翅奋飞,从黄河之滨到长江源头,一程风餐露宿一程壮歌回响,不断遇见最美的朋友和不一样的自己。
我们心照不宣的模仿着大雁的样子,嘎嘎鸣叫、相互鼓励,变换飞翔的姿势和阵型,朝向心中的圣洁殿堂飞去。虽然一个转身,那天那人那事已成故事,虽然一次回眸,我们的欢声笑语或诤友忠言已成了风景,却从没有改变彼此的欣赏和感佩。我们向往和热爱着温馨温暖温润温和的群体,试图把山涧清泉一样的情愫,汇聚成一湾蔚蓝的湖泊。我们期望在追梦的路上撒一路玫瑰,披一身的花香,灯烛为伴、以苦为乐、执手天涯、风雨同舟,即便踉踉跄跄,也要醉卧于魂牵梦绕的桃花源里,由着比大雁更浓烈的情怀,把肉身和灵魂都带向“西伯利亚”的美好家园。
据闻湖南有座山叫雁回峰,说是南迁的大雁到此山后,被当地温玉软香的秀丽景色所迷惑,不愿继续南行而安身此处,直到次年春天再返回北方。我这只加入过许多雁群寻找最佳栖息地的老雁,顺着度娘指引的路线前往雁回峰一探究竟,刚到衡山脚下,果然发现一个由白额雁、鸿雁、豆雁、斑头雁、粉脚雁和灰雁等组成的雁群,在碧透的湘江、沤江里叽叽嚓嚓凫水嬉戏,玩的不亦乐乎,随即与之为伍拍打着翅膀吱嘎了两嗓子。这些外形各异的大雁,个个身怀绝技气度不凡,雁群中头雁和其它雁们相处甚洽其乐融融,热情迎接着四面八方飞来的孤雁和雁群,在喧嚣的环境下,保有一份纯真的逐梦蓝天的初心、坚若磐石的恒心,刹那间就被同化了,忙不迭深入其中开始了食草捉虫、抓鱼逮蟹的快活日子。我知道,大家都在努力的汲取营养、强壮体魄、磨练技能,静候头雁再次发出登程的指令,一飞冲天奔赴迷人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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